對!她應該要自立自強才對,怎麼可以沒了一株草就失魂落魄,她現在是自由身,可以擁抱一整座森林啊!
「喂,我後悔了!哪個男人來幫幫我啊,本小姐免費倒貼大方送喔!」她笑意盈盈,邊走邊吼,聲音大得可以媲美泰山,一手還甩著LV及包,在半空著比畫著,「錯過這次,保證會後悔哪,本小姐年正芳華、貌美如花,天生麗質、溫柔嫻淑,帶得出廳堂、進得了廚房,有正當職業、無不良嗜好,啊——」
第二章
別誤會,並不是有心人找上門來,也不是看到鬼,而是高空中突然傾下一盆水,毫不浪費的盡數灑在她身上,嚇得她尖叫。
發髻被水沖散如飛瀑覆蓋住她整個臉,猛一看還以為貞子復活了,香奈兒套裝與白皮包成了泡水貨,毀了。
大概因為喝醉了,黎沛柔一點也沒有心疼的感覺,她一手撥開秀發,露出凶惡的表情。
「拷!」抬起頭來,她擺出茶壺架式,「三更半夜你倒什麼水?你瞎了狗眼,沒看到本小姐在這里嗎?」
肇事者正從幾層樓高的地方向下望,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黎沛柔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而對方不回話道歉的態度更是惹火了失戀兼酒醉的黎沛柔。
「像你這種眼楮糊到蚵仔肉的臭男人,哼,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啊?」她手指得半天高,像是見到殺父仇人般憤慨,「這社會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男人,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始亂終棄、不負責任,告訴你,我黎某人才不怕你,我一定要消滅你們,讓你們絕種——」
不過是一盆水,有這麼嚴重嗎?
有,當然有,黎大小姐積了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正好一個倒霉鬼送上門來,尤其是不認識的,正好讓她罵個過癮。
「你們是社會的敗類、毒蟲,專門欺騙純潔少女的心,你以為我黎某人會被你給欺騙嗎?哈!我早看穿你的真面目了,你這虛偽、卑鄙的小人,你、你——」平常太少罵人,突然一時詞窮,還好腦中靈光一現,「你是口蹄疫的豬,你是腦震蕩的豬,你是只蠢豬、笨豬、爛豬,豬——唔。」
那尖聲凌厲、幾乎慘絕人寰的豬字終結在一張蒲扇似的大掌中。
黎沛柔杏眼圖瞪,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冒出的男人。
「你,吵死了。」極北壓低嗓音口氣不佳,一臉想要殺人的表情。
黎沛柔睜大的眼,拉開他的手,口氣同樣的欠缺善意,「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沒听過人嚇人嚇死人嗎?」
「你說的是我的台詞,我才該問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三更半夜在這里鬼吼鬼叫。」極北冷笑兩聲,居高臨下睥睨的看著她。
怕什麼,她黎沛柔又不是被嚇大的。
她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馬路又不是你的,我就算在這里唱歌也不關你的事吧!」
極北兩道濃眉開始密集的聚攏,眯起眼,將黎沛柔從頭打量到尾。
然後,他用鼻子哼了聲。
「唱歌?能听嗎?也難怪你要當街召夫了,矮不拉幾兼飛機場就算了,還長得那麼精忠報國。」他譏諷的嘖嘖出聲,「勸你早點回去,以免嚇壞夜歸的人。」
「你——」黎沛柔臉上一陣紅一陳白,目光避開他,「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不過是在教訓一只不懂禮貌的豬。」
現在就算打死她,她也絕不承認剛剛那些丟人的醉話是出自她的嘴巴。
「你在罵誰是豬!」極北怒氣節節高升。
「關你什麼事。」黎沛柔也學他用鼻子哼了一聲,「難道你也是一只豬,在擔心自己的同類嗎?」極北從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他像是看著怪物般的瞪著她,怒火奔騰得快燒眉毛了。
「只一桶水真是便宜你了。」他低聲從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啊?」
極北突然蹲下將黎沛柔如同沙包般扛在肩上。
「啊——」黎沛柔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倒掛在他肩膀上,「放我下來,你這莫名其妙的人,你是變態嗎!放我下來啊——」
「看來,一桶水還不夠讓你清醒。」他冷冷的說。
黎沛柔這次可听清楚了,她一怔,接著吼得更大聲,「你就是那個潑我水的人!」
她氣死了,雙腳不停的用力踹他,偏偏他的手臂像是鐵鑄的,她都已經渾身冒熱滴汗了,卻一點也不能撼動他半分。
「放我下來,你這只豬!」她雙手掄著捶打他的背,氣喘吁吁的叫著,「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弄得我一身濕答答,還要綁架我,你、你放開我啦!」
極北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吵到我的睡眠了。」他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聞言,黎沛柔有半晌的心虛,她剛剛是叫得稍微大聲了一點點,可是……對于一只豬是不需要太講究良心問題的吧。
這樣一想,她那一點點的愧疚感馬上煙消雲散。
「那也只能說是你自己倒霉吧,這里住了這麼多人家,偏偏只有你被我吵醒,是你自己的睡眠品質不良,怎麼可以怪我!」
什麼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極北總算見識到了!!
他的嘴角抽搐著,再次強迫自己深呼吸,以免一個不小心沖動掐死肩上那個聒噪的女人。
他又開始往前走,嚇得黎沛柔向鰻魚看齊,不停的擺動身體希望能掙月兌,沒想到逃月兌無望,她的胃卻因為亂動,被他的肩膀頂來頂去,怪不舒服的。
「你、你到底要把我扛到哪里去?」面對他的強硬,黎沛柔開始怕了起來。
極北保持沉默,他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再和這女人說話,以免傷害他的腦神經。
他不語,黎沛柔越想越害怕。被倒掛久了,酒精也退了不少,她的神志清楚了起來,以現今的台灣社會,為一個停車位都可以殺人了,眼前的男人稱不上彪形大漢,可他能輕而易舉的扛起她,搞不好他動動手指,自己就會被他掐死了!
「喂,這位先生,請放我下來好嗎?」她盡可能放柔口氣,輕聲細語的求著,「我為我不明智的舉動道歉,請你放我下來,我保證會馬上離開這里,你也可以回去好好的補個眠,好嗎?」
真是惡人沒膽,極北冷笑兩聲。
「不行。」他很可惡的斬釘截鐵駁回,「為避免你騷擾到其他人,我要——」
「別殺我滅口!我只是一介平民哪,一個弱小女子耶!」黎沛柔十分沒骨氣的求饒,根本忘了幾分鐘前自己是如何咒罵他的。
極北先是一愣,然後不可遏抑的狂笑出聲。
「你以為我要殺你滅口?」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黎沛柔臉一陣紅,「要不然你到底想干嗎?」
「我只是想攔一部計程車送你回去而已,小姐。」他帶著些微嘲笑的意味回答。
「噢。」原來如此,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可是計程車——「不行,我不要坐計程車!」
她大叫一聲,又開始掙扎,搞得極北只好停下腳步。
「又怎麼?計程車是只有豬能坐,小姐你不屑坐是不是?」他僅存的耐性全失。
「我剛剛才被趕下來的說……」因為丟臉,她講的很小聲。
極北听的一清二楚,他挑眉,明知故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還能因為什麼啊,她把人家的車子吐的稀里嘩啦、臭氣燻天,沒要她賠錢已經是萬幸了。
大概被倒掛太久,黎沛柔的胃突然劇烈的攪動翻覆起來。
「喂,快放我下來啦。」她虛弱的嚷著,一手垂打他的背,一手快速的掩住小口嚷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