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要斃了我?」她譏諷的勾唇一笑,「放心,‘她’已經依照你的命令埋伏在那里,幫你將莫追風手到擒來。」
「另一件事呢?」羅伊低沉的問。
「我現在就要起程去日本。」色雅維持著笑容,笑意卻未到眼底,「我的任務不就是偽裝成莫追風,制造永夜和新堂修的誤會,好讓月神會毀了新堂修?這很簡單,比起陷害朋友、愛人,這簡單多了。」
說完這句話,她笑臉一斂,不再理會羅伊,離開房間。
空曠的大臥室中,除了幾具方才中槍倒地的尸體,只有羅伊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血流如注,壯碩如他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感到虛弱,眼前漸漸呈現一片黑,四肢無力的向後癱去。
閉上眼,他嘴里反復呢喃著︰「暗隱的訓練是︰這世界除了主人之外,通通是敵人,通通是敵人……」
莫追風從容自龐尼克的別墅月兌身,疾奔于賽拉庫斯深夜荒涼的街道上。
他毫發無傷,雖然如此,他的心情卻很沉重,珍失蹤了,他又失手,行動失敗,短時間內要再暗殺羅伊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射傷了羅伊又如何?他並沒有射中他的要害。
突然,一道白影閃過眼角。
莫追風倏然停下步伐回頭,路邊有一個娉婷女子垂首佇立。
「珍?!」他不敢相信的輕喚。
女子緩緩抬頭,一雙冰晶藍眼空洞的看著他,白色衣衫遮住她全身肌膚,只露出皎白的頸項和美麗的面容。
「珍!」莫追風狂喜的大叫著,不假思索的奔向她,伸出雙臂緊緊攬住珍縴細的腰肢,激動得像是要將她揉入體內。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好擔心,派人到處找你,你知道嗎?」他熱烈的眼眸盯著她,細細的察看她,生怕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你在生我的氣嗎?」莫追風撫著她的細發,笨拙而著急的輕聲道歉,「珍,對不起,對不起,蠢的人是我、笨的人是我,你一點也不令我煩,是我自己懦弱,不敢將心里的話說出口。」
月光下,莫追風緊擁著她,顫抖的唇貼在她的額頭,慎重的印下一個吻,「我想清楚了,我喜歡你,你是誰都無所謂,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歡你。」
「你是莫追風嗎?」珍沙啞的聲音機械化的問著。
他困惑的看著她,「我是追風啊,珍,你怎麼……」
槍響聲驟然出現在寂靜的大街上,莫追風松開了她,往後顛躓幾步,睜大眼凝望著眼前她雪白的面容,他遲疑的伸出手握住她縴細的手腕。
「你的手受傷了……」她的衣袖上染著點點血跡,他著急的想探看她手上的傷口,卻發現一陣劇痛自胸口傳來。
他抬手捂住胸口,隨著呼吸痛楚越來越甚,拿開手時,五指竟是一片鮮血。
受傷的人是他?!
「為什麼?」他低頭看見彈孔,明白了一切,槍在腰際,他卻不想反擊,只是抬頭睜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珍,為什麼……」
珍的表情依舊是無動于衷,一滴淚卻從空洞的眼滴落。
「你騙我。」子彈射穿他的肺葉,每一次的呼吸都讓痛楚更清晰,「你騙了我,我卻如此相信你……」
被背叛的痛苦更甚于槍傷,莫追風的臉上除了不敢相信的錯愕,還有心肺撕裂的悲哀。
「告訴我……」他喘息著,血液滴滴答答的滲著夜行衣染紅一地,「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使得珍玻璃般的平靜表情裂出一道痕,淚濕的眼眸眨了眨。
「我……」她怔忡的呢喃。
「你到底是誰?」莫追風激動的嘶吼。
「我、我是……君遠玄,啊……」她痛聲叫著,抱著頭彎下腰,就像他上次追問她那時一樣。
「珍……」他踉蹌向前。
她慘白的臉又勾起他的心疼,即使她對他開槍,他心中卻依舊放不下她。
「抓起來!」追捕莫追風的一群人抵達,為首的人喝叱著。
失血過多讓莫追風昏眩,當兩人左右挾持住他,他虛弱得根本無法反抗,在他即將失去意識前,眼中最後的景象是昏倒在地的珍臉上悲淒的淚痕。
永夜大樓,明款火辦公室。
「你說什麼?!」莫逐日用力一拍桌子,「我哥失蹤了?怎麼可能?!」
「是真的,他沒按照時間回到據點,也沒有通知部下去哪里。」隱雷緊蹙眉頭。
「會不會他臨時改變計劃?也許黑手黨改變內部的防衛系統,所以他……」
「不可能。」明款火打斷莫逐日的話,「沒有任何一種防衛系統可以難倒風,而且他做事一板一眼,不可能會作出臨時變卦的決定。」
「你最後一次和他通訊是什麼時候?他有說什麼嗎?」莫逐日力持鎮定的問著隱雷。
隱雷凝視著憂心如焚的莫逐日,掙扎著要不要說出來。
「你在想什麼?」明款火一下子就看出端倪,「你隱瞞了我們什麼?」
隱雷的眼底寫滿沉重,「我答應過他不能說。」
「可是他現在失蹤了!」莫逐日大聲的對隱雷吼,「他都失蹤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隱雷嘆口氣,沉著聲將所有事情托出。
「你查出那個叫珍的女人是誰了嗎?」明款火覺得她就是關鍵,「她一定就是風違反規定帶到據點的女孩,我真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人會讓風願意違規?」
「沒有。」隱雷搖搖頭,「黑手黨內部沒有這個人,我連家眷都查了,就是沒有符合條件的女人。」「怎麼會這樣呢?」莫逐日不可置信的低喊,她握住隱雷的手,急切的問︰「我哥還有沒有說些其他的話?你再仔細想想。」
「那次是我跟他最後一次通訊,接下來,他根本不接我的信息。」隱雷很自責,他覺得風會出事,自己必須負大部分的責任,「對不起,逐日。」
莫逐日心煩意亂,無力安慰他。
「這不是你的錯。」明款火走過去,拍拍隱雷的肩,「逐日她只是太擔心風,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們不會怪我,可是,風是我的兄弟,我……」隱雷耙著頭發,垮下平常嬉皮笑臉的五官,「我居然沒有盡責做好支援的工作!」
「雷……」明款火知道隱雷的自責,當初赤鬼堂堂主的人選之一是隱雷,他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你們想,現在該怎麼解決?要不要……告訴地神?」明款火沉重的提出在場三人不敢說出的疑問。
一旦告訴地神,任務中所有違規事項事後一概要予以懲罰。
「不行!」隱雷首先反對,「這樣會害了風,我答應過他,我不伯自己受罰,可是我不能出賣風,既然事情是在我手里搞砸,我現在馬上動身去西西里。」
「你瘋了嗎?這樣和告訴地神有什麼兩樣?」一直沉默的莫逐日駁斥隱雷,「梟鷹堂堂主無緣無故去西西里調兵遣將,你以為地神是笨蛋嗎?」
隱雷干澀的苦笑,知道自己提了個很蠢的計劃,他只是急瘋了。
「難道要一直拖下去嗎?」三人之中,明款火覺得自己有必要保持清醒,不能感情用事,「也許風正需要我們的支援,而我們只能在這里干著急,一旦輕舉妄動又怕引來地神的懷疑。要知道,我們在這里多耽擱一秒,對風就是多一秒的不利。」
「火說的對。」明款火的話敲定了莫逐日的決心,「所以讓我去吧!我去沒有人會起疑,我本來就在做各個據點的裝備調整工作,現在不過是利用職務之便順道去看看自己的哥哥,誰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