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竹不是敵人嗎?」他抽著煙,沒看她,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
東京的繁華離他們很遠,山下什麼都沒有,只有些微燈火。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就沒有永遠的敵人。」原來他指的是這個,梵伶淡淡的回答。
「回答我的問題。」他輕描淡寫的眼神飄向她,「別忘了我是你的主子。」
「認清我的身份是嗎?」這點,他不需要再強調,她認得很清楚,梵伶有點火大,「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事事都告訴您吧,主子。」
「奴才,是沒有私事的。」新堂修笑了,很可惡很欺負人的笑容。
他吃定她。
梵伶悶不吭聲。
風縈繞在兩人四周,像無形的細絲,將兩人捆綁而不自知。
「那我們呢?」新堂修抽完最後一口煙,將手上的煙扔在地上踩熄,「是敵人?還是朋友?」
他走向她。
梵伶心中涌起莫名的慌亂,因為那突然被縮短的距離。
「站住。」她無法掩飾自己不流露女性的一面,那聲音失去中庸,「別再走過來。」
新堂修停下步伐,笑眼凝睇她。
他的眼在發光,在傳遞某種訊息。
也許許多事就是在這雙眼下傳遞決定的,梵伶並不害怕,如果她可以預言自己的命運,那些被傳遞的訊息,不過是實現她的預言。
「過來。」修堂修掌握她的脆弱,毫不留情的微笑。
「如果我拒絕呢?」梵伶面無表情,她的內心卻很清楚,那不過是自殘的問法。
「你不會的。」新堂修往後退,回到他一開始站立的地方,「我是你的主人,而你,忠心耿耿。」
梵伶緩步向前,平穩的呼吸,平穩的表情。
她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只要他一動就會踫到她的距離。
新堂修不急著征服她,他知道享受成功的果實必須要細嚼慢咽!太急,會破壞勝利的美感。
「我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他自問自答。
沾染著淺淺煙味的右手貼近著梵伶的發稍向下,她的眼、她的俏鼻、她的薄唇,小小的尖下巴,貼近卻又不踫觸的撫模她。
梵伶微微顫抖,她的眼迎視他,看見他眼中發光的源頭——。
「你說,你是誰?」新堂修倏低攫住她細瘦的雙肩,手指在圓潤的肩頭畫圈圈。
「我是梅。」這是她唯一的答案。
也是唯一的解釋,不必再費心為他的行為找原因。
「梅.!」新堂修低聲呢喃,攔腰將她抱起。
車門是敞開的,他輕易的將她放到皮椅上,將座椅放平後,他居高臨下,審視她的美麗。
在她眼中,他看到完全的服從與不反抗,那是一種忠誠,一種不需要任何保證與地位的忠誠。
急切的情緒在一剎那淹沒了他。
壓,他托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的上身與他密合,粗暴的吻住她。
吻,是狂熱而熾炙的,像是要燃燒一切的絕望。
梵伶覺得昏眩而荒靡。
長到這麼大,她從不曾有這麼一刻覺得自己正無限制的墜落,卻無比快樂。
呼吸急促,熱氣襲人,她的唇正激烈的含在一個男人的口中,舌尖翻攪,男人的手正隔著衣衫著她胸前的渾圓,疼痛中帶著強烈的需索,令她不禁嚶嚀出聲。
「嗯……」
像是回應她的燥熱,新堂修狂野卻不失溫柔的扯掉她的白色襯衫,露出花色簡單的前扣式,平坦的小骯與尖挺的胸。
汗水從他的下巴滴落到梵伶的胸口,往下滑落,沿著小骯隱沒在白紡紗褲中。
「你會舍棄我嗎?像貨品一樣交易買賣。」梵伶喘息著,做最後的掙扎。
「除非你死,除非我死。」新堂修呼吸紊亂,失去一派悠閑,「獻出你的忠心,我值得的。」
他的言語如此堅定,他是強大而無法操控的。
她覺悟了,徹底的覺悟了。
梵伶的雙手像靈蛇般攀住新堂修,被吻過的唇紅腫而性感,「讓我看你,主子。」
新堂修笑了,邪肆而放縱。
扯去領帶,幾近是不耐的剝開襯衫鈕扣,讓梵伶在星空下看清他結實的胸膛,精瘦的腰身。
鈕扣彈落的聲音的讓人更興奮。
「輪到你了。」新堂修的眼深沉得像一潭無底的水,蕩漾著如火般的激情。
梵伶深呼吸,縴縴手指貼住他汗濕的肌膚,在風中,如鐵烙讓他加炙。
他俯,靈巧的口咬開梵伶的扣子,雙手褪去自己和梵伶的褲子,剝落所有的阻礙,他啃咬著梵伶胸前的尖挺,一手則賦予另一側同樣的刺激,一手輕柔不失力道的她的大腿內側,引起梵伶一陣輕顫。
申吟,她只能無助的申吟。
「你是屬於我的,我的……」他呢喃著,纏綿的言語如催化劑般加速兩人的火熱快感。
幕天席地,星空是一片靜靜揚起的黑帆,白色的船將身陷的男女送達天堂,卻無法阻止狂風暴雨在未知的前方等待。
直到滅頂。
山口組首領的婚禮在東京帝國飯店舉行,包下整棟帝國飯店以供遠道而來的客人住宿。
禮堂大廳可見自民黨與自由黨所派的代表出席,中央省廳的首長也紛紛致禮慶賀,參議院與眾議院的議員更是不避諱的親自到場抱賀。
廳堂另一側則有日本其他大幫派的領袖交談著,除了亞洲各國幫派的大聚會,哥倫比亞與巴西的毒梟大王也派遣使者參與盛事。
正邪壁壘分明的情景並不是整場婚禮最滑稽的一幕,語言不通的各國黑幫首領彼此高聲交談,言語間夾雜著各國國罵,辛苦了隨侍在後的翻譯人員。
梵伶穿著一襲銀梅色無袖短旗袍立于落地窗一刖,旗袍裙擺落到膝部開衩,露出均勻雙腿、皎白藕臂。
「這是你的決定嗎?還是陰謀?」丁閻走到梵伶身後,從落地窗的倒影看著冷若冰霜的梵伶。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丁閻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所認識的梵伶並不是這麼不乾脆的人。
「是梵軍師下令你不能說的?如果是,我就不再追問。」
梵伶轉過身,直視高她一個頭的丁閻。
「我的忠心只給一個人,可惜的是,不再是龍幫。」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丁閻不可置信,「這是任務吧?!」
「已經不是。」她臣服了。
這也是梵伶自己在一開始料想不到的。
丁閻的臉色沉了下來,「鳳凰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梅。」
她已經不是丁閻認識的那個鳳凰女。
「為什麼?」
「你不該問的,殷赤旗旗主。」幫內有規定,各司其職,不得僭越過問幫務。
梵伶嘆了口氣,轉過身,俯瞰東京璀璨美景,「我已經報恩了。龍幫把我賣給了新堂修,從今而後,他是我唯一的主子。」
「你的主子?!」丁閻壓低聲音怒吼,「你瘋了嗎?你並不是貪慕富貴的人,為什麼卻一定要跟著新堂修?!」
「這是我的命。」報恩,她認命效忠;條件交換,她也認命效忠。
「伶!」丁閻伸手扳住梵伶的雙肩,強迫她轉身面對他,「你是怎麼了?」你不是說過龍幫是你唯一的皈依,為什麼龍幫要把你賣給新堂修?」
他喊她伶,這表示他是以私人身份在詢問她,無關乎龍幫內的職責。
丁閻是她在龍幫內最能信任的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丁閻的父親是前一任的殷赤旗旗主,在丁閻能獨當一面後便將位子傳給了他,所以丁閻絲毫不能了解梵伶心中的苦。
「龍幫如果是我的皈依,我便不至于淪為談判的籌碼。」梵伶淡淡的說,淡化了心中的愁意,她一向不擅長鬧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