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男的女的?」杜聰文忽地表情凝重起來。
「你不認識,是一位剛學成歸國的年輕教授。」
年輕教授?一定是個男人!
「你不能答應他,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條件,隨便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來不及了,我已經笞應人家了。」
「你怎麼可以隨便跟不認識的男人住在一起,如果他個性殘暴、心理變態。對你起了歹念怎麼辦?」
湯晨星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我看過他,雖然脾氣有點急躁,但還不至于像你說的那樣怪異。」
「你對他的印象很好?」杜聰文眉頭深鎖不悅地問。
「馬馬虎虎。」湯晨星仍是掛著一臉笑意看他。
「我不喜歡你跟他住在一起!」杜聰文悶不住氣斷然地說。
「沒有辦法,我已經決定跟他住在一起了。」
杜聰文沮喪地抿緊下顎,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指使任何人,但不包括她!他心里充塞著挫折無力感,他該死的才會讓湯晨星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
這個夏天結束時,杜聰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飛回維也納參加音樂季,順便安排回國的事宜,一路上,他絞盡腦汁地想找出辦法來讓湯晨星遠離那個男人。
第七章
夏天之後——
在學校開學後兩周,杜聰文風塵僕僕地自維也納回來,準備開始他一年的教學生涯。他搭的飛機到達桃園的時間是晚間十點,杜家司機到飛機場去接他,回到台北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凌晨時刻了。
他精神疲憊地回到他父親為他剛買的房子,司機將行李送上來後就走了。他癱靠在沙發上,刻意讓腦筋保持一片空白——寂靜的屋內有隱隱約約的斷續琴聲飄進他的思緒中。他倏地坐起,懷疑自己听錯了?
有人在他的琴室!
他循著琴聲走過去,發現琴室外逸出門縫的光線,有人在彈奏他的鋼琴,只是泰半的琴聲都被琴室里高品質的隔音設備所吸收,而門外只听得到如蜂鳴的叮當聲。
「是誰?誰讓你進來的?」他猛地打開門。怒聲問。
琴聲訝然終止。
他愕然眨眼,臉龐堅硬的線條瞬間軟化,帶著驚喜與不信︰「是你!」
「我沒听到你回來的聲音。」湯晨星尷尬地收回在琴鍵上的手。
「你怎會在這里?」他有如墜入霧中的感覺。
「杜先生告訴我,你今晚回來,我睡不著,就進來整理一下。」湯晨星忙著蓋上琴蓋,把琴椅恢復原狀,她想起了什麼,霍地轉身。「你想吃點東西嗎?今天晚上我煮了咖哩雞。」
「你怎會在這里?」他恍惚地問。
「我住在這里。」她飛快地瞧他一眼說︰「我告訴過你的,我答應去一個教授家里工作。」
「那個人就是我?」他恍然大悟,原來,讓他擔心半天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好啊!她戲弄他——「湯晨星,你故意欺騙我!」杜聰文危險地走近。
「我沒騙你,真的有人先——」她還沒來得及替自己申辯,就落入杜聰文的魔掌中,整個人被拉進他的懷抱里。
「你該死的,讓我擔心半天。」杜聰文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湊近她的耳邊打算吼她一頓,可是,語氣怎麼也凶狠不起來,反而化做無限滿足的咕噥聲。
她熨靠在他胸前,听著他急促的心跳聲,覺得自己的血液也跟著激動起來;他難以自禁地舌忝下她秀氣玲瓏的耳垂,自背脊竄上的刺激感,令她全身為之戰栗,害怕體內莫名升起的熱力,她心怯地輕推他的胸膛——
「不要,不要怕,我只想這樣抱著你。」杜聰又一邊加強手勁;一邊在她耳邊安撫低語。
他輕吹在耳際的熱氣。神奇地融化她的抗拒,令她全身酥軟無力地偎靠著他;她從不認為女人較男人軟弱,但此刻,她卻深刻感覺他握有強大力量能撼動她的一切,在他的懷里,她恍然發現自己是柔弱。但……安全的。
※※※
下課了,教室內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
「湯晨星,我們這組什麼時候討論報告?」聞名全校的浪子吳耀漢,正巧是湯晨星的同班同學。
「你們自己決定好了,除了禮拜三、禮拜六,其它時間都可以。」湯晨星邊說邊走。
吳耀漢追上來說︰「我們這組全靠你一個,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那就禮拜二晚上吧!如果你沒有約會的話。」湯晨星聳聳肩。
「像我這麼熱門的人怎麼可能沒有約會,不過,為了你,我一定空出時間。」吳耀漢自我調侃之余,還不忘惹花弄蝶的本性。
「禮拜二在哪里?」
湯晨星跟他同學三年,早習慣他說話的方式;她靠在校門旁,心不在焉地望著駛過的汽車;心想︰今天是禮拜四。他會來接她。
「我家怎樣?你還沒去過我的浪子窩吧?給你個機會參觀參觀。」吳耀漢家境不錯。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層高級公寓供他住。
她沒啥意見︰「幾點?」
「九點,如果討論得太晚了。歡迎你們留宿。」
「太晚了,七點好了。你負責通知其它組員。」湯晨星朝著一部駛近的轎車揮揮手,匆匆交代完就上車了。
「欸!湯晨星!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地址——」吳耀漢追上前去快到車旁時。那部轎車竟加速疾駛而去,讓他望塵興嘆。「搞什麼鬼!分明是故意跟我作對!咦?沒听過湯晨星有男朋友。她總是獨來獨往的……」
※※※
「先到面包店去一下。」湯晨星吩咐道;家里沒有果醬、土司了。「再到洗衣店去拿你的襯衫。」
杜聰文不吭聲抿緊雙唇,不悅地望著前方,良久,卒然問︰「他是誰?」
湯晨星正在查看手中的記事本,頭也不抬地問︰「誰?」
「剛才那個男人。」他從喉間迸出話來。
「哪個男人?」湯晨星茫然抬頭。
「追著你跑的那個男人。」
湯晨星研究的眼光,望著他嚴厲的五官、跳躍著怒火顯得黯淡的眼眸,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高興?」
「我沒有。」他急速地否認。
湯晨星瞅著他直看,一邊在腦中回想他剛才的問題,難不成他……她連眨了幾下眼,被自己心中想到的答案嚇到了。
「你……這是吃醋嗎?」她好奇地小聲問。
杜聰文突地漲紅臉。直覺地想否認。但卻意外地老實承認︰「嗯。」
「為什麼?那很幼稚,而且根本不必要。」她透過下垂的眼睫睇凝他,臉上也有著淡淡的紅暈。
杜聰文突然伸出一手攫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有點惱火自己地說︰「我也不想表現得如此幼稚——」他快速地瞥視她,說出盤桓在心頭許久的念頭。「我們結婚吧!」
湯晨星猛然抬頭看他,又慌張地別開,掙扎著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願意嫁給我?」杜聰文陰霾地瞪著車子前進的方向,捏緊湯晨星的手。
湯晨星搖晃腦袋,悶著頭說︰「我沒想過這件事,這樣太突然——」
「你沒想過要跟我結婚?」杜聰文指控地瞪她,這兩個月他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而她竟然從沒想過!
「我沒想過跟任何人結婚。」湯晨星感覺握住自己的手指一緊。急急地解釋。
「你覺得我不會是好丈夫嗎?」杜聰文似乎失去信心,沮喪地垂下肩。
湯晨星知道他想起了昨天的晚飯,連忙開口道︰「好丈夫不一定要會做菜,呃,做菜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你只是缺乏練習。」
昨天的晚飯簡直像一場大災難,讓他在湯晨星面前自暴其短!杜聰文情緒低沉地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