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莊依旬明白他們最想知道的是,怡婷打電話來和她新交的那個男朋友到底有沒有關系?
應觀眾要求,她只好講兩句中听的。「還不就是他啦,怡婷居然為了他跟我開罵。」
「賀先生啊?」葉亞查問。
哇!始使那個大嘴巴,連名字都透露給她媽媽了。八字都沒一撇,而且肯定不會有一撇的,她這麼一說,叫她以後怎麼圓謊?
「是,是啊。」欽.一謊百謊,標準的自作虐不可活,趕快想個辦法把他「甩掉」吧。「人家我又沒怎樣,他就和抬停聯合起來欺負我,這種男朋友不要也罷。」
「真是這樣的話,的確很過分。」葉亞宣向來護著她,從來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口咬定是別人的孩子不好,是別人的孩子該得到懲罰。「以後不要跟他來往了,什麼東西!抬蹤這孩子也不對。」
「等等,事情也許不是我們想像的這樣。」莊建達可沒那麼好讓她混過去。「怡婷和你是多年的老同學,沒有正當理由,她不可能聯合旁人欺負你,況且,你是好欺負的人嗎?」
一針見血,老爸最討厭了啦。
「媽,你看爸爸說的,好像我有多壞似的。」每回理虧的時候她就來這招,百分之百奏效,屢試不爽。
「老公,你就少說兩句,我們女兒多嬌貴啊,怎能和怡婷比。」
「她何止嬌貴,她還驕縱,並且跋扈。」知女莫若父,莊建達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女兒強詞奪理。「這樣吧,你明天請怡婷和那位賀先生回來吃飯,他們真要如你所說的那樣,爸爸就幫你出口氣,狠狠修理他們一頓。」
奧!姜果然是老的辣,三兩句話,她居然就被老爸設計了。
「不要,我死都不要再見到他。」那個賀棣恆現在一定巴不得殺了她,怎可能答應地的邀請。
「也罷。」莊建達嘆口氣,「那我就親自到事務所找他興師問罪去。」
「什麼事務所?」
「律師事務所呀,賀先生沒有告訴你,他是一名律師嗎?」
「呢,對哦,我一下給忘了。」老天,恰伸到底還跟她爸媽扯了些什麼?堂堂一名律師做啥跑到brUB去當DJ?要吹牛也該考慮一下合理性的問題嘛。
「我跟你一道去,」葉亞宣憤憤的說,「我倒要看看這姓賀的,憑什麼為難我的寶貝女兒。」
「不下不,你們千萬別去。」他們一去她的西洋鏡不就被拆穿了嗎?莊依旬心不甘情不願地咬牙道出,「我,請他,回來吃飯也就是了。」唉,一頭撞死算了。
「那好,時間就訂……明天太趕了,嗯,周末晚上好了。」莊建達交代著妻子,記得要求僕婦們提前準備。
莊依旬的心情至此已經蕩到谷底,沒想到臨出房門,莊建達還不忘提醒她,「再過兩個月就是你二十三歲的生日,你應該還記得爺爺臨終前的遺言吧?」
她未然的點點頭。
「很好,」他滿意地綻著笑。「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一定能體諒爺爺的苦衷,雖然以現代人的想法看來二十三歲結婚似乎早了點,但我們家情況特殊,你就不要太計較了,一切應以大局為重。」
窗口一下子灌進大量的寒風,冷得莊依旬不自禁地一陣哆咦。
信口開河的一句渾話,竟成了可怕的夢魔,她實在後悔得想咬舌自盡。
***
這幾天莊依旬都心神不寧。明天就是周末了,還沒想好該用什麼法子把那賀棣桓擄到家里呢。
禍有一半是怡婷惹的,她這老妹竟然見死不救,要她自己想辦法解決,夠狠。
辦公桌上的巷宗已經堆得快高過她,她卻一點工作的勁兒都提不起來。
「副總,台新的楊經理找你。」王秘書一雙賊眼不時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懊死的東西,等她掌控大權以後,鐵定第一個開除她。
「不見,告訴他——」
「想告訴我什麼,何不親自跟我說?」楊振男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捧著艷紅的玫瑰花,兩眼笑得非常邪肆地朝她瞅了過來。
「王秘書,去沖一杯咖啡過來。」既然撐不走,只得以禮待之啦。楊振男是她多追求者當中最放肆也最露骨的一個。
他是台新廣告的總監,負責他們公司的平面媒體,公司的媒體排程通常只需年初一個星期就搞定了,而他把這兒當成他家的廚房,有事沒事三天兩頭就來串門子。
「拿鐵,謝謝。鮮花贈美人。」他笑嘻嘻的遞上玫瑰,莊依旬卻踫都沒踫,就叫王秘書找個花瓶插。
「上班時間只談公事。」趕緊把話壓在前頭,免得這位自詡風流的老兄得寸進尺。「我已經把廣告的部分交給趙特助負責;以後有事詩直接找他接治。」
楊振男好像沒听懂她的話,依然笑咪咪地盯著她。
「喂,我在跟你說話吶。」蠢相。
「美,真的很美,」他無限贊嘆的說︰「我不曾看過哪個女人像你一樣,美得如此出塵月兌俗,叫人驚心動魄。」
「有完沒完?」肉麻當有趣。「如果沒別的指教,抱歉,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您就請便吧。」
「看看這個。」顯然他連逐客令也听不太懂,慢條斯理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瓶雅詩蘭黛香水。「我上個星期到巴黎,特地幫你帶回來的。」
楊振男見多世面,掌握所有市場流行,尤其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這瓶「個人主義」正是她所鐘愛的。
「哎呀,真不巧,我上個禮拜才在新光三越買了一打,」莊依旬敬謝不敏地把香水推回到他面前,扯開嗓子叫喚門外的王秘書,「將下午的會議提前到十一點,午餐就訂便當進來吃。」
「是!」
「瞧你,有必要把自己累成這樣嗎?」他表情憐惜的連嘖了十幾聲,抓起她擱在桌上的手,「看,都瘦成皮包骨了,你準備把全世界都賺盡了才甘心嗎?」
「放手!」掙月兌他的臭臭手,她忍不住拉下臉來。「你想自毀前程嗎?下一季的廣告我找別家公司做。」
「嘿!你這是公報私仇嘛。」其實他不是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之所以明知故犯,一方面是情不自禁,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太瞧得起女人,尤其不相信莊依旬這個被寵壞的、剛剛從學校的牢籠里釋放出來的嬌嬌女能奈他何。
「是又怎樣?」憑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撤換一家廣告公司並不是新鮮事。「王秘書!」
「等、等一下,嘿,你今天火氣特別大哦。」
知道就好。她正愁找不到倒振鬼來發泄滿腔的郁悶之氣呢。
打發走楊振男,莊依旬又陷入滿坑谷的愁雲慘霧之中。
解鈴還系鈴人,把怡婷找出來,逼她一起想辦法。
「喂,怡婷嗎?別……先別掛電話,我已經,啪,徹底懺悔過了,對、對……我該死、我混帳,我該下十八層地獄,萬劫——什麼,接下去不用了?」好加在。
認真說起來,怡婷脾氣算是挺不錯的,听她幾句言不由衷的話後,便很阿莎力的答應拔刀相助。
她倆約好晚上七點在北非見面,再共商對策。
***
將車子停靠在霓虹閃爍的台北街頭,莊依旬垂頭喪氣的仁立在路旁,望著前面圓形招牌上面,以海藍顏色書寫成的北非兩字,忽覺腳步千斤重。
賀棣桓上班的時間快到了,店門口的機車陡地大量增加,三五成群的年輕男女魚貫而人。
門外還有兩個攤販,一個賣香腸,一個賣天婦羅。兩個五十歲開外的老板,正興高采烈的談論著最近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