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冷靜的深吸一口氣,心里頭快速研究應對良策。
「媽教訓的是,伊琳保證一定改進。」這年頭像她這麼乖巧的媳婦也不多見吧?
「光是嘴巴說說誰不會?」鐘麗心的目光透過眼鏡鏡片射過來,更具威嚴。「我們齊家的媳婦過了門,頭三個月是必須搬回家里伺候公婆,直到懷了身孕才可以到外頭自成一戶。」
「歐梵沒有跟我提起這事。」三個月倒還好,媳婦服侍公婆也是天經地義,她並不排斥。
「他沒提,你就不會問?」她見伊琳半晌連筷子都沒動,便幫她夾了滿滿一碗的菜,催促道︰「快吃,稀飯都涼了。」
「喔。」那麼凶,人家怎麼還吃得下?!「那,要是我提前懷孕了呢?」
鐘麗心兩只老眼馬上煥發出璀璨的光芒。「那當然就一切隨你所願。不過,你可不能騙我,否則我拿家法治你。」
「什麼家法?」這年頭還有人拿家法出來嚇人的?
「嘴巴有東西不要講話。」顯然她也沒把「家法」背得滾瓜爛熟,才故意轉移話題。
伊琳一邊扒粥,一邊還睜大水眸,豎起耳朵,注意她婆婆有沒有提出更驚人的祖宗家訓或要求。
「吃慢點,先喝粥再配菜,又沒人趕你,瞧,都滴到桌上去了。」鐘麗心即刻抽出面紙,替她把桌面上一小滴菜汁擦拭干淨。
天下的媽媽都這麼煩嗎?
伊琳本來還只是小心翼翼,現在改為戰戰兢兢了。這樣吃飯鐵定要消化不良。
「我剛剛提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你剛剛提了什麼?她的腦袋瓜子一下輪轉不過來,只得把眼楮再睜大一點。
這又惹得鐘麗心不悅了。「如果你沒意見,我待會兒就叫人過來幫你們搬東西,歐梵後天要到美國開會,這事早點弄好,他也可以安心工作。」
「他、他要去美國?」幾時決定的事?
「唔,有個案子要他過去協助——」她余光掃了她一下。「你不許跟哦,我們齊家的規矩你還記得吧?不會連三個月都不能忍吧?」
「他要去三個月?」將近一百天耶!
「很難說,如果業務需要說不定還更久。」鐘麗心說得輕描淡寫,她卻听得膽戰心驚。
這麼巧,這個會議早不開,晚不開,偏選在這時候開。齊歐梵雖貴為太乙企業的少東,他雖已在婚禮時暴露身份,但目前在公司仍只擔任法律顧問的角色,有什麼天大地大的業務,非要他到場協助三個月?
瞧婆婆閃閃爍爍的眼神,她就知道這百分之百是她的陰謀詭計。
同理可證,她要她搬回淡水住,也絕對不會是為了單純的齊家門規。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跟她又沒有仇。
那天,在鐘麗心的堅持之下,伊琳萬般不得已的給挾持回齊家的大別墅,而齊歐梵卻一直忙到夜里快十一點了才進門。
一進門,伊琳就發現他的神色不對。
「出了什麼事?」伊琳擔心的抓著他的手臂問。
「鳥事。」齊歐梵把公事包往沙發上一丟,就氣呼呼的瞪著她。「你是怎麼啦,我媽三言兩語,你就任她擺布,是誰答應你要搬回這兒住的?」
「我,我……」嘿,錯又不在她。「媽這是你們家的家規,媳婦新進門都得回來向公婆盡孝三個月。」
「荒謬!」當了快三十年的齊家子孫,他從沒听過這條滑天下之大稽的家規。「她的話你也信。」
「信啊!她是我婆婆耶,就算她說你們家的狗會說話,我還是照信不誤。」惡勢力吶!
齊歐梵猛地一愕,望著她良久。
「一切全是為了我?」他清楚她的脾氣,路見不平都要拔刀相助了,何況人家已欺負到自己頭上來。
「不全然是,但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伊琳彎身將沙發上的公事包拎起,放到櫃子上,轉頭竟見到齊歐梵一雙感激涕零的眼。「嘿,沒那麼偉大吧?」
「夠偉大了。」他將她攬進懷里,親吻如狂雨急落。「對不起,我不該沒把事情問清楚就對你凶。」
她笑著搖搖頭。「我只希望能夠讓媽真心接納我。」
「難。」齊歐梵喟然長嘆。「我媽這輩子只愛兩個人,除了我父親和我,她沒有真心喜歡過誰。」
糟糕,她的腳底開始發寒了。
「所以,你到美國這三個月,我的日子會過得很悲慘嘍。」
「誰告訴你我要到美國去?」這句話根本是自問嘛,睿智如他,怎可能會想不到。「詭計,虧她想得出來。」
「那……怎麼辦?」伊琳閉起眼楮隨便都能夠想出一、二十個被婆婆整得死去活來的慘例,她雖有心當個好媳婦,但不能用被虐的方式。
「將計就計,你意下如何?」齊歐梵咬著她的耳珠子說。
「願聞其詳。」好在她的老公很聰明,棘手的問題只要交給他,沒有解決不了的。
「三十分鐘後再告訴你。」他撥開她頸項邊的長發,順著光滑的香肩一路往下吻。
「為什麼要等三十分鐘?」
「因為……有要事待辦。」當溫熱的唇拂過她挺立的乳峰時,再遲頓的人也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
第九章
清晨,第一道陽光喚醒了熟睡人兒,伊琳溫柔的把頭倚在齊歐梵袒露的胸前,手指摩挲著他鬈曲的胸毛。驀地,一抬頭,發現他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
原本冷冽的冬日慢慢浮現出幾朵斑爛的雲彩,將無際的長空渲染出一片醉人的景致。
這樣情意綿綿的相視而笑,仿佛心有靈犀似的,激蕩著彼此的心湖。
伊琳被他那如詩般雋永的黑瞳盯得莫名慌亂。那是一種效力奇強的催情激素,他又在引誘她了。
「你上班要遲到了。」早早催他到公司去,以免她婆婆又要碎碎念個沒完。
「先齊家後立業,沒有比‘家事’更重要的。」他露出狎戲的表情,朝她詭異地一笑。
伊琳以為他又要胡來,連忙從床上跳下地板,躲開他驟然伸出的魔掌。「媽說你如果天天上班都遲到,就是標準的昏君,而我更是如假包換的妲己兼楊貴妃。」
「很好,我樂當紂王兼唐明皇。」他還是抓住她了,身子一下復了上去,將她緊密的壓在下面,雙手開始不老實的上下游移。
伊琳順從地迎合他,徐緩擺動腰肢,在他溫熱的唇瓣舌忝舐下忘了今夕是何夕。
床頭櫃上的電話忽地又響個不停,接著照例輪到他的手機,然後是敲門聲……非常有規律的按著順序來。
自從齊歐梵提出不論到哪兒都要伊琳陪在身旁的要求
後,鐘麗心就使出緊迫盯人的招式,要他夫妻倆時時提高警覺。
齊歐梵的將計就計,原本是希望帶著伊琳遠避到國外,圖三個月的風流快活,孰料,他老媽硬是不肯就範,非將伊琳留在家里察看不可。
于是乎天大的緊急公事也只好延宕下來,等候他齊大公子撥冗出席會議。
這一來當然大大惹火了鐘麗心,表面上,一家四口客客氣氣,相安無事,實際上卻是暗潮洶涌,風暴逐漸形成。
齊歐梵忽地強力擁抱住伊琳的胴體,一聲酣足的長嘆後閉上眼,翻身而下。
望著他淋灕的汗水自額際流下,她體貼地拿起面紙為他擦拭。「這麼累,還有力氣去上班?」
他笑著輕蹙濃眉。「現在知道你老公有多猛了吧。」
「貧嘴。」伊琳俏臉羞澀地漲成酡紅。「快去沖個澡,趁媽上來前,我想跟你談談那塊土地和房子的事。」
「那案子法官已經作出判決,證明你堂叔所提的借據是偽造的,而土地和房子被賣掉也是他編造的謊……現在土地是你的了,你隨時可以請求法院及警方強制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