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辭職的原因?」
「嗯,我受夠了公司的流言蜚語,一方面也想多陪陪我爸,同時正視你跟我之間的事情,還是……你嫌棄守著一家小面館的平凡女人?」
他想也不想就搖頭。「我、我喜歡吃面!」
「那我呢?」
「呃……」紅雲回到斯文的瞼龐上,他不再說話。
「如果以後我接下面店的棒子,冷氣壞了、電鍋不能用了,你來幫我修好嗎?」
他點頭。「好。」
「如果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幫我洗碗、端面好嗎?」
「好。」
「如果我有心事,想找人說說話,你靜靜在一旁陪我好嗎?」
「好。」
「那,等你腳傷好了以後,跟我一起走,看看我倆是否真能走出結果來好嗎?」
「好——咦?!」他剛剛答應了什麼?!
「就這麼說定了。」不容他反悔,呂若玲飛快截斷話題。「我開始期待那—天的到來了,聶。」
聶啞口無言,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結束單相思的一天,腦袋呈現驚喜過度的空白狀態。
真的可以嗎?
在人生道路上與她並肩同行?他真的可以嗎?走出舊有的框架,面對人群、面對自己?
他真的做得到嗎?
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但不試試看,永遠不會有結果不是嗎?
言猶在耳,回蕩於平板的心湖之上,激起躍躍欲試的念頭。
這種期待感,一如過去胡亂拼湊時的情緒起伏。
人生是一條路,也是不知道動手拼湊起來會得到什麼東西的散亂零件,不去走、不動手拼,永遠不會見其原貌。
拼拼湊湊過許多零件機組,這回——
何不試著拼湊自己的人生?
聶黑眸移向她,老實說,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有勇氣正眼回迎她的直視,以往總會忍不住偏栘,伯看得失了神、怕心髒激越地蹦跳而出。
深吸口氣,他想慎重回應她的邀請,緩緩開口︰「我也很期待。」
杏眸在他眼前漾出柔和笑意。「那就一起走吧。」
「嗯。」他不適地動了動身子,啪啪兩響突兀地打斷了溫情的氣氛。
什麼東西?伸手探索臀下,聶找到剛才失落的眼鏡,正以極不可思議的怪狀扭曲成殘尸,宣告壽終正寢。
噗哧!「我的天,嘻嘻……看來等你腳傷痊愈之後,我們的第一站是眼鏡行,呵呵……天……」
聶苦笑,煩惱不已。
「遠視的眼鏡比較貴……」
必於兩筆醫藥費的支出,還有一副新眼鏡……
他要怎麼對黎交代?
尾聲
某條路上的某個巷子里有家面館,它的面非常好吃,美食雜志上刊登過,很有名!
田蜜跟幾個手帕交來到一處熱鬧街道與某個記不得名的小巷交叉口前,突然想起同事的推薦。
那同事後來還說了些話,但她記不得了,當時腦子里還想著要跟哪個男同事一起去吃飯。
依稀仿佛……好像說面館的老板娘是公司里某個離職同事什麼的。
不管他,走進去一試便知。
「歡迎光臨——啊,田蜜!」招呼的女聲認出來客,驚呼一聲,
田蜜循聲望去,「你、你你……呂若玲?!」
「好久不見,都……快一年了吧?還在『冠倫』工作嗎?」
「呃、嗯、嗯……」回應的語氣少了平日的囂張,不敢說她還待在秘書室,高不成低不就的。「你、這家面館——」
「我爸交給我的。」
「……這家店很有名,我同事說的。」
「謝謝。一位號稱美食家的客人來過之後,順手把它寫在雜志上介紹,托他的福,生意比以前更好,忙不過來的時候還得請人幫忙。」談話之際,已經有熟客笑著喊肚子餓抗議了。
呂若玲轉身招呼一聲後又回頭,朝田蜜露出毫不掩飾的粲笑。
「總經理結婚了,听說姓白,是某香港大亨的乾女兒。」
原是想拿話酸她的田蜜,未科對方的回應更讓她吃驚。
「我三個月前結婚時,燕總還攜伴出席。」這事她早知道了,但不認為有必要應和。
「你結婚了?!」
「是啊,公證結婚,只簡單辦了幾桌,所以沒有通知太多人。」眼尾掃到角落的方桌。「可法!你是來幫忙還是來泡妞的?!」
那桌站起的男人皮皮地笑著回應,一張出色俊臉令田蜜屏息?
「你老公?」
「不,我老公是——」緊接著出現的男人,送上兩碟涼爽時蔬小菜。
「聶?!」田蜜不敢相信。「聶是你老公?!」呆呆看著聶,驚訝地發現沒戴眼鏡的他,有張斯文俊逸的臉。
以前在公司里見過幾回,只當他是不起眼的維修技工,沒想到……
「聶,這里交給你,我去忙別的。」呂若玲將點菜單交給丈夫。田蜜過去在公司里對她的中傷,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她的心思聶當然知道,順手接下點菜的工作。經過這段口子的訓練,往來客人的招呼還難不倒他。「幾位好,想吃什麼?」
她……嫁給聶?當一家小面店的老板娘?
田蜜在一連串的驚訝中點了碗湯面,同時不忘打量身處的小店。
簡單的擺設,有著主人提供舒適乾淨空間予客人的巧思。
不意看向忙於煮面的縴細背影——曾經那麼出色的女人,也是她一直嫉妒的對象,竟然甘願讓自己這麼平凡?
突然間,她覺得生氣,卻因下一分鐘看見畫書面,矛盾地羨慕起來——
忙著下面的呂若玲似乎不慎燙著,背影顫了下,停頓原先的動作。
連喊都沒喊,她的丈夫卻能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過去,仿佛一直在注意妻子的—舉一動似的。
看聶手里拿著冰塊為呂若玲小心冰敷,呵護之情在肢體語言中默默流露。
如果這就是幸福的形狀——
她想,她也會甘於這麼平凡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