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只剩邢培玠能受眾人之托,充當打鴛鴦的棒子,用慣有的冷臉殺入盎然的春意氛圍。
「我先離——」想來他們有事要商談,殷若瞳貼心地打算先行告退。
「不必。」鳳驍陽拉住欲離的縴柔身影,不準她離開。「你答應我的。」
「可是——」
再不說話,恐怕又會被濃情蜜意的兩人給遺忘在一旁,是以,邢琣玠大膽開口︰「他來了。」
一句話,短短三個字,讓鳳驍陽凝了臉色。
「他來了?」
「正在花廳等候。」
「也好,該來的總會來。」也該是時候了。
「驍陽?」他凝重的神色感染了殷若瞳。
難道又出了事?
「別擔心。」鳳驍陽收了收手臂安撫她。「過去的恩怨總要有個了斷。」
餅去的恩怨……殷若瞳突然掐住他的手臂。「不可以!」來找驍陽的人莫非是——「你不能這麼做!」
「不會的。」知道她在想什麼,鳳驍陽除了暗喜,也有點嘆息她太過懂他。「我不是答應過你不傷他的麼?」
「可是——」
「當年毒殺一事有太多疑點,我承認我為你的事亂了心緒,也因此無法看透事情的真相,這一年多來,我想了又想,發現疑點重重,而今日他必定也是為這件事才下江南,我們兄弟倆是該見面了。」
「但——」
「我去去就來。」
「我……」本想說陪他去,卻又害怕再見到當年險些奪走她性命的鳳懷將,是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一個人能應付,你盡避放心。」
「不,」一咬唇,殷若瞳握住溫熱的大掌。「我陪你去,我要保護你。」
保護……這兩個字弄彎了鳳驍陽的眸,他笑得開懷。
「你、你笑什麼?」知道自己剛說的話很自不量力,但、但那是她最真的想法啊!「你怎麼能笑!」氣得她轉身不想看見他那張樂不可支的笑臉。
「不下不……我的確需要你保護我。」
「我才沒那個本事——」
「你有。」鳳驍陽從後頭摟住她。
懷中的人,他一生一世都不願放。「你有的,我的心很脆弱很脆弱,除了你,沒有人能護得了它。陪我去吧,嗯?」
她回身,用力點頭。
※※※
兄弟再見,不消一刻鐘又分道揚鑣。
鳳懷將微服下江南的目的是為了說明當年的真相,而鳳驍陽之所以見客的目的也是如此,兩人話不投機,該說的話說完後再也無言,鳳懷將除了告別離去,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只是,鳳驍陽萬萬沒料到事實真相竟如此簡單。
當年,鳳懷將是想利用毒藥來試探他的心意,可玉瓶里裝的只是一般的傷藥,怎料後來被偷天換日換成至毒閻羅令。
而那個換藥的人,就是已被處斬的北武郡王!
已死之人,就算想找他算帳也難了;可是,被親兄弟如此試探的感受真的很糟,就算他和鳳懷將並不親近也——
「別動氣了。」身後玉潤小手輕壓在他肩頭,撫著、拍著,似乎想藉此拂去鳳驍陽、心中的不快。
很簡單的舉動,卻份外有成效。
再添上柔滑的鶯語,原本緊鎖的眉頭緩緩舒開。「事情過了就該雲淡風輕,要求真相並非為了報復,只是想知道事實而已,你是這麼想的不是麼。」
鳳驍陽先是訝然,而後揚起輕笑。「連你都釋懷了,我還能怎麼說?」
「他——是個好皇帝麼?」她很在意,希望新朝的皇帝是個賢君。
「就黎民百姓而言,他是個好皇帝,為了百姓可以弄髒自己的手,也許後人會賦予他罵名,但至少當朝的百姓能過好日子,這也就夠了。」
是的,能求當下也就夠了。殷若瞳暗想,思緒不由得轉移到跟鳳懷將同來的男子身上。
那人——讓她覺得熟悉,當年也有這種感覺,只是沒有機會細想。
尤其是當她出現時,那人的身子震了一下,像受到什麼驚嚇。「驍陽,站在他後頭的人是——」
「你敬愛的人。」
俏臉突地燦出明亮的驚喜之色。「他、他沒死?」皇兄還活著?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鳳驍陽笑說,卻沒深入說明的打算。
莫非——「與他有關?」他的表情告訴她答案,也給了她另一個訊息。「可是你不想說。」
俊美的臉孔露出邪氣的破綻。
「果然,在這世上只有你知我懂我。」
拿他沒辦法哪。「也罷,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是啊,總有一天。」這話說得很是敷衍。「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要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鳳驍陽先是一愕,隨即咧唇綻笑。
這就是他的解語花、他的知心草啊!經過一番波折,如今仍然在他身邊,對他承諾一生一世!
他鳳驍陽何其有幸!
天,未棄他,而她,亦未棄他。
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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