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說,這菜單是怎麼回事?」她只差沒把菜單甩到他臉上了,不過她過大的動作,還是引起了別桌客人的側目。
「這真的是個誤會。」袁震得要以全部的自制力,才能教自己擺出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我真的不曉得,你不懂英文。這樣吧,下回,我遇到這餐廳的老板時,一定會記得叫他加個中文版的。」
「本來就是嘛!」她不是不懂英文,她只是剛好不認識上頭的英文字。「明明就在台灣,還弄什麼英文菜單。」
「好,現在,既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麼,點菜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他說到做到,隨即又招來侍者,以快得讓她連and這種最粗淺的英文單詞都听不出來的速度點菜。
最後,她只听到那個侍者,應了他聲「verygoodchoice,sir」時,她才知道他已經點完了。
袁震才剛點完菜,那侍者也才剛走,杜拾羽便聞到一股濃濃的香水味,朝她的,方向襲來,隨著那味道越來越濃重,她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時,她听到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喚著袁震的名字︰
「Fate,真是太巧了,居然在這里遇見你。」
杜拾羽抬頭一看——
哇,這聲音的女主人,可不就是最近當紅的女演員柳如依嗎?若以美形觀點來看的話,她其實還滿喜歡這女人的。
問題是,柳如依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令人不敢恭維了;再者,這女人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將她給當成了下等生物。
什麼嘛,她又沒惹到這女人,那她這德行、那眼神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表情上,沒明顯表現出對柳如依的厭惡,可心里又開始OOXX個不停了。
她的小動作,落入了袁震眼里,讓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得意且開心的笑。因為她的舉動證明了,整件事並不只是他個人的一廂情願。
她現在或許還沒發現自己對他存在著什麼樣的情感,但是她下意識的小動作,已經明明白白地給了他答案。
也正因為如此,他在面對柳如依時的表情,比起平常更顯燦爛。
「如依,坐吧,咱們也很久沒聊了。」
「不好吧,萬一冷落了你的女伴就不好了。」
柳如依對袁震是有意的,當然對于他身邊的女伴或多或少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敵意,而眼前這個「普通」的女人——她十分有把握,她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
「拾羽,你介意我和老朋友敘舊嗎?」袁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答案。
「啊,當然不會,你們慢慢聊,我一點都不會介意……」杜拾羽對柳如依露出個最燦爛的笑容,顯示自己壓根沒將她給放在眼里。「真的……哈啾!對不起,我對香水有點過敏……哈啾!」
如果換成別的女人,她或許會強迫自己要忍一忍,但是柳如依對待她的態度,讓她十分不悅。想當然耳啦,她也不可能讓她太快活的。
再說,柳如依身上的香水味濃得嗆鼻,她只是輕輕打個噴嚏,沒直接表演被她身上的香水給燻暈,對她已經算是客氣了。
「真是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啾!」說著,她干脆再打了個更響亮的噴嚏,引起全場的注目後,再大聲地對她說︰「真的很對不起,但是太濃的香水味真的讓我過敏……哈啾!」
她的舉動,讓柳如依在面子上很掛不住,因為她這麼做擺明了就是變相在指責她香水噴得太濃了。
因此,柳如依冷冷地說︰
「Fate,我看,你的女伴對于我的介入,似乎不太樂意,我看我還是識相點離開好了。」
她作勢起身,準備離去;而在她心里,她有九成的把握,他會開口留下她。可沒想到,當她整個站直時,他仍舊沒開口,只見他連忙掏出手帕,給那個衣著邋遢隨便的女人捂住口鼻,這舉動簡直就是附和那女人在羞辱她!
這會兒,柳如依氣得踩著三寸的高跟鞋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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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柳如依已經離開了視線範圍後,杜拾羽馬上拉開袁震的手,用力地呼吸幾口沒有異味的空氣。
「同胞。」她的表情真的稱得上是和顏悅色。「剛才那女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你這是在質問我?」袁震頗感興趣地問著。
「不是。」杜拾羽直截了當地否認,而後想了想,好像也是,又改口道︰「對!這是質問。」她頗不以為然地說︰「同胞,如果她算是的前女友之一,那麼你的品味實在是……」
他們的交情若真要算起來,也差不多有兩年了。在這兩年中,他偶爾會提到他的紅顏過往,有時她听過就算,有時比較離奇有趣的,她就記下來,提供給江雨琦,讓她寫小說時多點題材。
「哦,我的品味怎麼了?」
「實在不怎麼好。」她一臉不敢恭維的模樣。「當然啦,男人喜歡美女,是天經地義的嘛。」她自己也喜歡看美女,「可是,同胞,世上的美女這樣多,怎麼你還會選上她啊?」
「好吧,那你說說,我該選什麼樣的美女,才符合你所謂的有品味?」笑意在他的眼底流轉著。
「當然就是那種渾然天成,不需要人工雕琢的美女啊。」
要真是那種美女,至少她還輸得甘願一些。
等等!等等!等一等——她剛才在想些什麼?
什麼叫至少她還輸得甘願一些?她不曾去比較,又何來的輸贏?她又不像那個柳如依對袁震有企圖。那他有了別的女人,她又何來的甘願與否?
不會吧,自從上次被他那一番話給弄暈頭後,整整一個禮拜時間,她確信自己沒有特別地去想念他啊……好吧,偶爾看到他上電視時,會偷偷地想那麼一下下……
可是這是很正常的啊,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出現在電視上,難免、偶爾、會不小心地想起他嘛。
那,她剛才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錯覺?
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從遇見袁震後,為什麼她產生錯覺的次數以二的平方倍數增加,而不曾有過的幻听也一再重復出現?
她生病了嗎?
看著杜拾羽,袁震不禁要想,如果她是個商人,那麼她肯定是個失敗的商人,因為她什麼話也不消說,只要從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說的倒也沒錯。」他同意她的說法,不過這不是重點。「不過,我有個問題,我的品位哪里礙到你了嗎?要不然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品味不好?」
他這問題,著實教杜拾羽不知怎麼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的遲疑,讓他再度開口。而這回,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膝上五指交纏的雙手。
他發現,只要她覺得困惑、緊張,甚至是茫然時,她就會不自覺地將十指用力交纏,力道之大讓指尖都泛白了。
握住她的手,他一根根扳開她的手指,而後讓自己的與她交纏。
這般的親密動作,讓杜拾羽的大眼圓睜,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做。
「你有一雙漂亮的手。」他這麼說著︰「實在不應該讓它們活受罪。」輕輕地將手心翻轉過來,此刻她的小手被他牢牢、密實地握在手中。
在沒人瞧見的桌巾下,他的手指放肆、恣意妄為地劃過她手腕內側。雖然只一瞬間,卻讓她有了觸電的感覺。
「你答不出來,是因為你不懂。」他笑了,不過還是沒放開她的手。「我不逼你,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地想。」
他的話讓她更加地迷惘——她是不懂,可是連自己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