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靈瞟了她一眼,把頭撇向另一邊,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我陶霜靈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現在認清他的態度,我倒樂得輕松愉快。」
「喲!水瓶座的魅力喔!看得還真是開,一顆眼淚也不掉。」嵐軒豎起大拇指直贊她,水瓶座對于感情的處理上坦然得教人不得不佩服。
「大肚婆,講話別帶刺藏針的,好不好?那張嘴太缺德的話,小心小孩生出來沒嘴巴!」
挺著大肚子的嵐軒,離預產期越近,心情一反常態地越輕松,她笑一笑。「有品德愛我,我才不在乎吶!」
這段人生的小插曲就到此告一段落,其實這樣也好,夢境破了,就更能積極拓展更寬敞的視線,灑月兌的水瓶座可不拘泥在這種小情小愛上的。
「嵐軒,晚上要沒什麼生意的話,就早點打烊好了,明天星期六,恐怕又要瘋上一整天了。」她疲憊地揉揉發酸的肩頭,正想回家大睡一覺之際,才突然想到肩膀上怎麼空空如也,那……那無尾熊背包不見了!
「嵐軒——」她如被電觸到般尖叫起來。「完了啦!我的包包不見了!」
準備結賬的嵐軒忙放下手邊的賬本,走到她面前。「你別急,慢慢想想,看是不是掉在什麼地方。」
她宛如一只被拔了觸角的螞蟻找不出一條思路,狂躁地在原地跳腳,等面灰色槁地跌坐回椅子上時才說︰「死定了,一定是在計程車上,八成找不回來了。」
「你有沒有記車牌號碼?」
「沒事去記那鬼車牌做什麼?」她懊惱地吼了一句,怎淨說些沒建設性的話。
嵐軒拍拍她的背道︰「先報警,然後打電話到警廣去問一下,你背包里裝些什麼,有重要的證件嗎?」
「廢話!我所有的家當全在里面,還……還有一本支票簿,這幾天要開給經銷商的票子全在里頭,你說我該不該急?」她的頭發已被她抓得像一束稻草,可見事態之嚴重。
「什麼?」嵐軒有點被榔頭K到的感覺。「你沒事把支票簿帶在身上做什麼?簡直是個大白痴。」
「昨晚急著跟我小阿姨餞行,怕第二天忘了開票子,才決定拿回家寫……結果……」她已亂了思緒,說話也開始語無倫次。
「好啦!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快打電話去警廣問看看好了,說不定人家司機很好心把你的包包送到電台去了。」刻不容緩,霜靈忙執起話筒,火速打電話到警廣去。
「喂!警察廣播電台嗎?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有沒有司機先生撿到一個無尾熊的背包,里頭有我的證件、支票簿和公司的名片,我叫陶霜靈,麻煩你幫我查詢一下。」她難得思路清晰地說出重點,冷汗不停從額上沁出,她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希望老天爺別開她這種足以讓人去掉半條命的玩笑。
半晌,電台的小姐聲音沮喪地傳來。「陶小姐,很抱歉,目前並沒有司機拾獲你的遺失物,你方便留個電話的話,一有消息,我們馬上會通知你……喂!小姐,你還在听嗎?」
整個話筒如垂吊的絲瓜在半空中晃蕩著,霜靈兩眼呈無神狀仰望天花板,這下糟了,重新申請所有證件的話又會搞得她神經細胞不知又要死上好幾十萬個,然而,事實明顯擺在眼前,她也只有嘆自己的粗線條,太無所謂的生活理念,終于令她感受到痛苦的下場。
「丟就丟了,趕快想辦法彌補比較重要,經銷商的錢我先跟我老公調頭寸好了,你別想太多,有了這次的經驗,順便可以改一下你那散漫的個性也好。」嵐軒點到為止,她明白現在不管再說多少,她一個字也听不進去了。
霜靈正處于肝腸寸斷、六神無主的恍惚神態下,店門上的風鈴竟清揚般地脆響了起來。
「先生,對不起,我們已經打烊了。」嵐軒很禮貌地向他指了指「closed」的牌子。
那男子不慌不忙地從身後提起一個無尾熊的精致包包,問道︰「這里是不是有人掉了包包?」
第二章
「是你?」霜靈的眼珠整個爆亮了起來,是海市蜃樓還是沮喪過度下的視線模糊,門口站的那個人不就是楚雙穎?
這有點荒誕離奇吧!篤信科學的她也不得不相信緣分就是如此的美妙、驚人。
「你下車的時候忘記把這個包包拿下車,很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打開你的包包看看你的證件及地址,不然我無法親自為你送來。」雙穎小心地說明自己的誠意。
霜靈再次將雙手伸向那毛茸茸的絨毛熊寶寶,能再撫觸它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謝謝你!」態度含著無比的羞赧。
嵐軒挪了挪步伐,湊到她耳邊低語道︰「這人你認識?」
「就楚雙穎嘛!」她也低聲回答她。
「他看起來不像你說的那麼無情,挺斯文的嘛!」又是一句嘀咕。
「斯文無心有什麼用?就是這樣才會教人更心灰意冷。」霜靈也在她耳畔嘰咕了兩句。
「若真如你所言,人家就沒必要撿到你的東西還親自送來了。」嵐軒不以為意,對霜靈的話可信度分數越打越低。
兩個女人自顧自地閑聊了起來,全然忘了應該具有的禮貌。
「你們就決定讓我一個人站在這里看你們竊竊私語?」雙穎適時中止兩人的私語,抿著淺淺的笑意梭巡兩人。
「今天還有剩些尼泊爾油酥茶,你要來一點嗎?」霜靈很大方地邀他喝茶。
雙穎十足十配合她的善意。「想不到你們這樣一間規模不大的店,還會賣這麼特殊的東西。」
「只怕這種粗糙的東西,不合你的胃口。」她將茶端了上來,濃濃的油酥香還泛起朵朵的泡沫圈。
嵐軒明白這兩人必有一番誤會需要澄清,忙假意看了一下手表道︰「我得回去煮宵夜給我老公吃了,免得他又要發表‘休妻大論’!」
風鈴聲再度響起,隨著鈴聲漸杳,霜靈首先打破這凝窒的氣氛。
「謝謝你替我找回這個包包,說吧!要我怎麼謝你?」霜靈不希望虧欠雙穎任何東西,既然他視她為陌路,她也無需獻殷勤。
「那……我能不能借你的手帕看一下?」他也不拐彎抹角,這回前來,不也正是為了解這道結嗎?
「手帕?什麼手帕?」她完全忘了自己有什麼特別的手帕。
「你是不是有一條手帕,上頭繡有兩句長恨歌的句子?」他說明了自己想要的,神情難得一見的認真。
「誰告訴你的?」
「你忘了你自己在計程車上曾拿著在手中搓揉嗎?」他替她拾回記憶。
霜靈更是不解。「莫非你想要那條手帕當作你送回背包的報酬?」
「當然不是,我能否知道這條手帕的後兩句句子怎麼沒有繡上?」天秤座的追根究底挖真相的毅力浮在雙穎執著的眉宇之間。
「這對你很重要嗎?」她越來越不欣賞雙穎這種婆婆媽媽的優柔個性。
他直截了當回了一句︰「因為我有一條繡了後兩句的手帕,且手帕的質紋、字體的形狀,完全和你的一樣,也許冥冥之中,我們過去真的有一段緣分需要證實,不是嗎?」
「夠了!」霜靈越听越討厭他的矯揉造作。「求你別再演那種萬里尋親的惡作劇,行不行?既然你說不認識我,看了我也沒有一點高興,何必再假惺惺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我沒那個意思,坦白說,我曾經出過一次意外,傷到了腦部,以至于一些小時候的回憶全都不記得了。從我恢復記憶開始,就是在維也納學樂器,所以,我才會這麼積極去回想我是不是真的在什麼地方待過,認識哪些人?只可惜,我父母親並未告訴我任何童年往事,只有說生意失敗了,在台灣待不下去,其余的,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