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你沒有想過要回來投靠薄女乃女乃嗎?」
「我爸媽去世得突然,別說遺囑,就算有東西留了下來,也都被他們所謂的朋友瓜分掉了,再說我跟姨婆不親,甚至沒什麼印象。那時我才九歲,在國外言語不通,身上連買個熱狗的錢都沒有,只好听從社會福利局的安排,住進育幼院,當院長告訴我有人想領養我的時候,我就毫不考慮的跟著走了。」
人事滄桑,一晃眼,好多年過去,別說親生父母的容貌,就連向來沒有固定住所的養父母也只能偶爾見個面,紀念自己曾經擁有的稀少溫暖。
「那就好好的在這里住下來,這地方雖然有時候風沙大了點,鹽分多了點,地震台風也有份,但是,這里的人情很溫暖。」
「我是有這打算。」關飛天想安定的念頭不是今天才有,但是在一個地方長長久久的住下來,卻是因為她才動了念。
「歡迎!」白雪白大方的伸出小手。「歡迎你來到這個好山好水好人情的好地方。」鼓吹人家在這沿海的城市住下來又沒績效獎金可以拿,她卻因為听見他有心長住的意思以後,心肝小小的雀躍了下。
「你喜歡我住在這?」看她眼兒發亮,笑容多了,神采飛揚,看起來她對自己印象應該不差。
必飛天向來冷硬的心浮起暖意,這次的笑進到了眼底。
「嗯。」白雪白很確定、很用力的點頭。
他握住她的手,接著舉起來,將他微涼的唇印在她手腕的內側。
白雪白倒抽一口氣,他的吻慢慢的,輕輕的,細膩的,她幾乎能感覺到手腕內側縴細的脈在他唇上跳動時的微顫。
接著,他攫住了她的唇。
那溫柔到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的吻讓白雪白渾身發軟,只好靠著他強壯的胸膛,兩人體溫迭著體溫,她身上的清香隨著熱度蒸騰上來,教原來只打算索取一個甜吻的關飛天差點失控。
他搭著她的肩,得用上力氣才能分開彼此。
她的唇,嘗起來一如想象中的美好,甚至更甜。
「我們回屋子里去吧,海風吹久了,也是會感冒的。」他柔聲開口,舍不得回屋里去,但是她的手有點涼。
她有些慌,有點亂,唇瓣上的溫度還暖著,心髒奇異的揪成一團,證實剛剛不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雙眼迷蒙,任關飛天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住在海邊,視野良好,爬上防波堤的階梯,二十米的大路,綿延數公里的海岸線和港口都可以一覽無遺。
心跳慢慢恢復,「你介意我再問一個問題嗎?」她問了一個一直以來都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你問。」
「一年前我在山上遇見你的時候,你究竟是踩到誰的尾巴?」
「你不要知道比較好,我不想把你卷進去。」
第4章(1)
會刺人眼皮的陽光叫醒了她。
白雪白睡的是上下鋪的床,從上鋪的一端看出去,透過窗簾和欄桿,看見的只有市區起起伏伏的建築物,在這里看不到海和那一片藍天。
床頭上面的電子向日葵造型時鐘指著6點,這時間,比她平常要早起了一個小時。
慵懶的摟著被子,她沒有如同以往那樣睡醒就起身,刷牙洗臉,蹲馬桶看報紙,叫醒室友,接著下樓到地下室的射擊場練習實彈射擊,最後再整裝上班。
派出所就在宿舍的前面,不到五分鐘路程。
執班、巡邏、交整、備勤,包括臨時勤務,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
再說她今天要去支持別的單位,只要在時間內去報到就可以了,現在嘛,時間還寬裕得很。
她抱著被子,賴在床上。
白雪白住的是女警宿舍,與她同住的同事昨天把行李搬光,和男朋友同居去了,暫時也沒有學妹還是新人再搬進來,二十幾坪的空間她一個人獨霸了。
房間少了個人,一開始是有點不習慣的,不過她調適得很快,只是不住在一起,還是在同一個地點上班,要踫面的機會不是沒有。
比起同事來回搬了好幾趟的行李,她的家當的確少得可以,簡便式的衣櫥放著她春秋兩季的制服,便服呢,平常很難有機會穿出去亮相,也就幾套輪替走天下,另外再加幾瓶臉部以及身體乳液……還有幾包零食,差不多就這樣了。
回過神來,關飛天幾天前說的話又躍上她的腦海。
什麼叫做不想把她卷進去?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因為想得太多,反而不敢再像一開始只要有空就去找他。
看見他,她就會無法遏抑的想到他的吻……
「回來、回來,白雪白你給我回來,你胡思亂想些什麼,現在的重點不是他親了你,擦掉、擦掉,重新來一遍。他是因為危險的工作,危險到就算退休也會有麻煩找上門的可能,所以才說不想把我卷進去嗎?他以為我是膽小表嗎?也許……是關心我吧?」
難道,她看起來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再怎麼說,她也是有警力當後盾的小女警好不好。
可是再想想,她會不會太看得起自己了,一山還有一山高,壞蛋也同理可證。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她用被子蓋住頭,申吟出聲。
這種要消耗腦力、用腦筋的事情,她真的不擅長。
都是關飛天不好,講話講一半,害她在這里猜個半死,以後要糾正他這個壞習慣才可以。
但是她到底哪根筋壞了?她甚至還談不上真的認識他,就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好丟臉!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室內分機突然響了。
扒著被子的白雪白好一下子才反應過來。
她掀開被,跳下床,接了電話。
「喂,明姐?」她口中的明姐四十開外,大嬸個性,強悍犀利,統一管理這幢集婦幼隊、交通隊還有分局基層女警的宿舍,她把自己當母雞,把白雪白這些年輕的女警當小雞,什麼都管,什麼都不奇怪就是了。「樓下有人找我?男人?我知道了,我這就下去。」
會來找她的男人……應該也只有那麼一個。
幣了電話,她喉嚨發緊,拿起椅背上的褲子就跳進去,衣服往頭上套,手指當梳子爬順了頭發,等她慌張的穿好衣服,沒忘記要站在鏡子前查看一遍。
老天,她穿的長褲都褪色了,要不要換一件新的?再說,穿褲子會不會不夠端莊?
包討厭的是,貼身的棉勾勒出她不起眼的胸部,天吶,她的胸部有這麼小,小得跟荷包蛋一樣嗎?
她努力的調出微乎其微的事業線來,要是重新再換衣服,關飛天在樓下會不會等得不耐煩?
不管了,反正他又不是沒見過她,她向來也就是這種打扮。
慌慌張張的沖出房門,沿著走廊,不耐煩等電梯,她循著樓梯咚咚咚的下樓去了。
清晨。
曦光中,昨夜僅剩的清涼夜風被火球般的朝陽給驅逐殆盡,也才七點左右,天氣已經熱不可當。
白鐵門打開,她一眼就看見正低著頭,站在宿舍側門,不知道在看什麼的關飛天。
他背對著機車棚,她們放代步工具的地方,有著延伸出來的屋檐和水泥小路,面對一塊土壤貧瘠的小花圃。
他太令人矚目,兩個早起買早餐回來的女同事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相偕竊竊低語,很有上前攀談的意思。
在這鄉下地方,局里的男同事要不早早死會了,就是女朋友盯得緊,剩下的是眼楮長在頭頂上,再則就是真的沒看上眼的。
白雪白靠近他。
「你怎麼來了?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住的地方。」
他慢慢的偏過頭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