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落地,沒來得及見識FK(甘乃迪機場)的模樣,他們就被一行穿制服的人帶著迅速通關。
仍暈著的她見識到了所謂的特權。
這根本不算什麼,由于事先都已經做好聯絡的工作,等他們一到紐約,蓋文就立即被送往了市內最昂貴的醫院。
這里的人辦事真有效率。
其實也難怪,在美國,普通人是不會常常到醫院看病的,因為在這里看病很貴,什麼都貴的情況下,看得起醫生的人身份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蓋文,不要怕,我會一直在外面的。」
「我不怕。」沒有人想到他會不會怕、會不會忐忑,只有寧寧了解他內心的感受。
「你要加油!」
「嗯。」他笑了,有信心面對即將到來的任何情況,上下滾動的喉結正忍住想親吻她的沖動。
沒關系的,等他出來,他要抱著寧寧好好親個夠!
她咬著唇送蓋文進開刀房,就連一行三個男人走過來都沒有發現。
以薩克為首,老三奧斯卡,老四巴羅,他們的出現引起連串的驚嘆。
說真的,雖然知道蓋文兄弟眾多,而且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風,可一口氣親眼目睹這些外表品味都無懈可擊的大人物,要不是一心牽掛著蓋文,她也會像所有的醫護人員般看到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薩克是發號施令的人物,顯而易見。
「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會關心外人的薩克大老板真希奇,那表示他不再那麼敵視她了嗎?
這是好現象,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來得好。
「咖啡。」她得醒著等蓋文出來。
他也不羅唆。「巴羅,兩杯咖啡。」他也需要。
「馬上來。」巴羅點頭去辦事了。
三個人分別在椅子上坐下。
「我父親想見你,他想親口跟你道謝。」
「……」
夏侯寧寧完全進入老僧入定的境界。
「老大,你別費力氣了,我看這位小姐的心不在這里。」她的關心奧斯卡看在眼里。
她認真又執著,一心只想守護二哥,那小小白白的臉毫無血色,雙手抱著因為冷氣帶來寒意的雙臂,這讓他想起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月兌下西裝為她覆上。
「……謝謝。」她出神了好一下子才回過神來。
「這里冷氣強,你可不能讓自己感冒了。」寥寥數語,表達了他的關心。
「你們這樣……害我想討厭你們都討厭不起來了。」她必須討厭這些人,討厭他們的惡勢力,討厭……這樣她才有勇氣說服自己走開。
但是,這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卻不像八卦媒體傳聞的那樣兄弟之間完全漠不關心——起碼她看到的不是那回事。
「你喜歡我二哥?」
「我的臉上寫這麼白嗎?」她捂住臉。
「我看得出來,我跟我家那個水電工談戀愛的時候,她的眼神也跟你一樣,不過她很遲鈍,常常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泄漏了什麼。」談到他家那口子,奧斯卡禁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你們能修成正果是好事。」
奧斯卡尷尬了,「我們不是劊子手,只是蓋文跟我們不同,他是備受期待的孩子,他有被安排好的路要走,身上的責任更多,我們不是神,沒資格扮演神的角色拆散你們,其實我不贊成大哥的做法——」
她努力維持原來的神情,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在這里等蓋文出來。」她下逐客令了。
她已經很努力在維持僅有的自尊,這是之後唯一能夠支撐她一路飛回台灣的信念,這時候她不想也不要應付任何人……可以吧?
她自己怎樣都沒關系,只要蓋文能痊愈。
奧斯卡跟薩克都站起來,決定讓她獨處。
「對不起,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愛上蓋文?」
很蠢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愛情是沒有道理的,愛上就是愛上了,問為什麼,簡直是愚蠢到爆。
奧斯卡和薩克親眼看見夏侯寧寧的眼神慢慢變得朦朧,本來稍嫌蒼白的臉蛋泛起清淺的粉色,像是想起什麼非常美好的事物。
「因為我發現他是一塊和氏璧。」
和氏壁,稀世珍寶。
再多問,她僅帶著唇邊迷蒙的微笑,不肯說了。
十八個小時後,謝絕了奧斯卡要派人陪伴她的夏侯寧寧,單獨一個人搭上飛機飛回了台北。
孑然一身。
第6章(1)
時間往後推了兩年三個月。
兩片焦香的土司正從烤面包機跳起來,咖啡壺冒出了撲鼻的香氣,培根火腿炒蛋已經在潔白的盤子上,一旁有紙袋;不到二十坪大的小鮑寓透著清晨的陽光,U字形的餐桌上坐著乖乖喝鮮女乃的小女孩,看起來就是一個美好早晨跟一天的開始。
就這節骨眼,不知哪個房間的電子鬧鐘嗶嗶的叫,漸進式的,越來越致命……
「小夢,你媽媽的鬧鐘響了,你該做什麼啊?」房間門里走出一個長發女子,一身Gucci最新印花春裝,手里正忙把頭發挽起來,手提包也順手放在沙發上,等一下上班帶著就能走了。
「我知道,叫媽媽這懶睡蟲起床。」還帶著濃濃女乃味的聲音,這是她每天要做的事。短胖的小腿滑下椅子,小吊帶裙,蕾絲白襯衫,公主頭,咚咚咚地飛奔進另一道半掩的門里。
挽好頭發的夏侯寧寧拉開座椅坐下,開始吃自己的早餐。
她總是做好早餐讓剛滿四歲的夢夢先吃,這時候的她才有空整理自己。
時間掐算的剛剛好,當她把最後一口炒蛋吃進肚子,奉命去叫媽媽起床的夢夢已經推著還滿臉惺忪的夏侯亮亮出來了。
夏侯亮亮有張鵝蛋臉,眉目彎彎,烏溜溜的眼楮,道地的美人胚子,即便素著一張臉,還是不掩清麗。
小孩是沒辦法偷生的,這一大一小看得出來就是母女。
「你只剩下十分鐘可以準備出門。」夏侯寧寧也順便把早報看完了。
「唉呦,我去批貨凌晨才回來,日本啊,我還有時差,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下?」像爛泥的人趴在餐桌上申吟。
「日本到台灣如果有時差我頭給你,你混到凌晨才回來,你敢說不是去PUB喝酒跳舞了?」她對這個妹妹的生活習慣可是了若指掌。
都一起生活兩年多了,也模熟了對方。
「不過喝了幾杯威士忌,我保證加了水,夏侯寧寧,我覺得你嘮叨我的樣子比較像媽。」
卷成筒的報紙打在她頭上,雖然不是殺人武器,夏侯亮亮還是把女兒摟過來窩在她的頸子上哀號,「夢夢,媽咪被阿姨家暴,我好可憐。」
「我要是媽,你就被禁足了。」這麼愛演怎麼不去演舞台劇?
夏侯亮亮還在唉唉叫,身為姐姐的人已經把碗盤拿到流理台,扭開水龍頭大致沖刷了下。
「你十點才開店門,碗盤留給你洗,還有你的早午餐在袋子里,夢夢我送她去保母家了。」
「寧寧,你真好,我要是一天沒有你怎麼辦?」
「馬屁精!」她啐笑。
夏侯亮亮開了一家走日韓風的衣鋪,生意不惡,一個月總要來往日本好幾趟,她出國的那些時間,夢夢就歸她這阿姨管吃住。
「來,夢夢,這是包包,里面有媽咪阿姨的手機號碼,有零食,不過不可以一口氣吃太多喔。」這月兌線媽總算在最後關頭知道要把女兒每天攜帶的小海綿寶寶背包拿過來,順便親親她。
「媽咪再見。」四歲的夢夢自己會穿襪穿鞋,一點都不用大人擔心。
走出家門,夏侯寧寧把夢夢交給了半條街後面的保母,這才匆匆的趕上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