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我們一開始認識時,你不也被我氣得很想一刀砍了我?沒錯,我對那些數字沒興趣,要不然,我哪需要你這個這麼優秀的助理,
來替我整理那些讓我頭痛的玩意?再說,誰規定我雖然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一定要用領帶西裝把自己的脖子身體綁住,然後沒日沒夜的讓自己累得像條狗?」
她抽出手來撫模他的臉,聲音幽淡,「這是我自己的心理問題,跟你無關。」
「誰說的?你知道我已不能沒有你,你的歡喜悲傷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肉麻!」她嘟了嘟嘴,小小的疙瘩逐漸雨過天青。
「還是……你依舊在意姑婆的話?」他們的未來居然充滿那麼多絆腳石,他的前途「無亮」啊。
路猷雅搖頭,把申衛然拉上來一起並肩坐著。
「我愛的人是你又不是姑婆……」看見他瞠目的樣子她嫣然一笑。「我知道姑婆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跟媽媽一樣,姑婆不喜歡我是沒辦法的事,她老人家看的點跟我們不同,想法不可能一樣,我是感激她的,因為她才有那麼好的你,我會想辦法跟她相處的,這是我唯一能對你做的保證。」不過也僅僅這樣,一個銅板不會響,人與人也沒辦法一相情願的唱獨腳戲。
「謝謝,謝謝你。」申衛然感動極了。
不是他貪心,姑婆跟小雅是他生命中一樣重要的人,他誰都不想失去。
「謝什麼?!要道謝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你把這間房子整理得這麼舒適,我爸媽很開心。」
他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姑婆那難關……她必須為自己的愛情付出,這樣在天秤上自己也才能比較平衡。
「我只要看你笑,不管要我做什麼都願意。」想不到他申衛然也有這一天,可是啊,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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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次出來比一次胖,不是姑婆愛嘮叨,女人要是在享受愛情的同時忘記要保持身材,男人很快就會變心的。」寒流來襲的天氣里,冬末春初了,一老一少裹著毛衣外套去吃冰,一人各叫了一大盤的紅豆牛女乃跟芒果冰,吃得心滿意足。
當然,這又是避過許多眼線才得以成行的小偷渡。
老人家有了年紀,會被不自覺的列為看管對象,這不行,那不可以,偶爾嘴饞還會被下七八道禁令,當老人真不自由。
上上回,路猷雅帶著姑婆避開保鑣管家去新社焢窯,烤地瓜跟土窯雞,一剛開始老人家覺得無趣,不過看到她親手烤出來的地瓜,怔了怔後居然有些感動。
每天吃好穿精致的,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吃過從土磚窯里烤出來的地瓜。
她也不是生下來就是老人,她也是從小孩長大,也過過清苦生活的……
再上回,說天涼了,織了件毛衣來獻丑,她嫌針腳粗糙,樣式老舊,命令她拆掉重織,這孩子笑咪咪,找了鉤針,纏了她老太婆好幾天。
「我會注意的。」偷偷吐了舌頭,路猷雅已經長到肩膀的發,因為晃動垂到胸前,身上格子呢的寬外套稍稍遮掩了她算是很會藏的肚子。
五個月了,看起來要瞞不住了。
「真不像話,又在門口等,真怕我把你吃掉,就別讓你出門不是省事?」老遠的就看到自己疼愛的老三門神似的杵著,就算她老眼昏花也知道他又出門來等她身邊這小丫頭了。
「姑婆,您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出門前煮了綠豆湯。」身邊的紙盒多得驚人,全部都是姑婆大手筆買給她的東西。
幾個月了,老人家嘴硬不肯松口承認她跟申衛然在一起的事,可是每次逛完街一定送她回來。
這算變相認同她了吧?
「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每次看你們小倆口親熱我頭就痛。」
「咦,頭痛?」
「是啊。」老人應得臉不紅氣不喘。
「姑婆,家里有白花油,我幫您捏捏就不痛了,衛然讓人從法國買了一套很舒服的按摩椅,按起來很舒服的。」
申老夫人瞪著她看,然後撇過臉。
她真的不是很願意承認這佷孫媳婦,雖然還沒入她申家的門,不過看她這些日子來的表現……換成是殷家那位大小姐,應該做不到這丫頭的十分之一。
大門大戶的女子,最擅長的就是距離。
以為是禮貌、懂事,卻一點也讓人沒辦法疼進心里頭。
「姑婆。」申衛然開了車門,看見路猷雅臉上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看了就礙眼,趕快帶出去。」這麼親熱,欸,她這老太婆當打鴛鴦的棒子還真有夠久,厭啦,也無趣了,年輕人想怎樣就怎樣吧。
「慢慢來,」申衛然扶著路猷雅,「今天寶寶乖嗎,有沒有造反?」
跨出車門的路猷雅笑得甜蜜。「很乖,拔巴乖不乖?」
申衛然把手模上她微隆的月復部。「進去吧,外面風大。」
路猷雅溫柔的點頭。
這兩個肉麻當有趣的孩子……慢著!申老夫人瞠大眼楮。
那丫頭……有孕了。
她這自夸精明一世的老太婆居然當她發福,那丫頭也沒說,最可怕的是,都幾個月身孕了,還讓她使喚來使喚去的∼
她這老糊涂!
「老胡,你剛剛听到什麼了嗎?」不行,她得找個人問問。
「老夫人,路小姐有孕好幾個月了,您不知道嗎?」他這外人看得一清二楚,老夫人……呃,明明想抱小娃子想得要命……欸,不會吧?
看了眼臉色鐵青的申老夫人七手八腳的想推門下車,老胡哪敢怠慢,一頭鑽出車子。
「姑婆?」年輕人訝異。
來到台中一向住別墅的老人很少在這里多做停留,兩人看著她行動矯健的走進來,以為要興師問罪,哪知道她連氣都沒喘,眼光直直鎖住路猷雅的小骯——
「丫頭,你這幾個月了?」
「五個月快滿了。」
「你居然把我當猴子耍……不對,為什麼不說?我要是害你肚子里的娃子不見了,我罪過大了∼」
「不會啦姑婆,醫生說產前正常的運動也是需要的。」路猷雅不忍老人自責,安慰著她。
申家有多久不曾听見新生代的哭聲跟笑聲?實在是太久了,久到申老夫人都快要忘記那種感覺。
「我要住下來!你們兩個年輕人懂什麼?!對了,我剛剛還听到綠豆湯,誰說孕婦可以吃綠豆……老胡,你回別墅把我的行李一件不少的搬過來,直到丫頭生產,我都要住這邊!」氣勢磅礡的交代完畢,她不甘示弱的瞪著路猷雅,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這年頭不會有哪個年輕人想跟老人一起住的。
反對的浪潮可想而知。
不過事實還是挺出人意表的——
一只柔軟的小手穿過她的胳膊,歡聲笑語,「……說定了,不可以黃牛,您不知道衛然盼您住下盼很久了吧?」
「那你呢?」怎會是這種反應?
「我有很多料理想跟姑婆切磋,您要教我。」把人往里頭帶,路猷雅慧黠的朝著被晾在旁邊的申衛然眨眼。
他笑得心滿意足。
「那是申家不外傳的秘方,你想學等生下孩子再說。」這等于變相承認這個佷孫媳婦了吧。
「好。」
「還有,我的佷曾孫不能有名不正言不順的媽,你跟我說說親家跟親家母喜歡什麼東西,我得去買個齊全好能上門拜訪∼」嘰哩咕嚕,嘰哩咕嚕。
申衛然沒有親愛的可以摟抱,只好兩臂交握在頭顱上方,他朝著搬東西下車的老胡眨眨眼,「等了好久春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