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
「既然沒有就趕快言歸于好,你也知道他那目中無人的爛個性,他一晚沒得睡,整艘船的人我看也難保不受波及了。」果然是阿姊,雖然不常見面聯絡,對弟弟的捭氣卻是知道得很詳細。
「你不怕他再跟那些人回魔教去嗎?」陶步荷問道。
「你對紫陽沒有信心嗎?」
「我要是對他沒信心干麼跟著他走?」只要說到布紫陽,滿心的惻然跟溫柔就排山倒海的沖擊在心頭上,管他脾氣再爛,個性再差,她終究是愛上了。
對于一個自己愛上的男人她有什麼話好說?
只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把自己交給他。
「這就是了,你要不要去跟他聊聊?可憐的他,可是在外面吹了一晚的夜風呢。」布小春肩上的重擔放了下來。老弟,阿姊幸不辱使命啊!
陶步荷點頭。
要愛上一個人不容易,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更不簡單,很多話說起來理所當然,可事到臨頭她也沒做到。
「謝謝姊。」她起身,忽然好想趕快見到布紫陽。
布小春笑嘻嘻的也站起來。「我也要回去安撫我家那個愛吃醋的老頭了。」
兩人在甬道上分手,陶步荷看見等在附近的百里雪朔現身把她接走了。
她轉身,緩緩的沿著並不太寬闊的梯子而下。
還沒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她就看見布紫陽修長的背影。
暗夜里的他看起來那麼孤單,蒼茫的水在他腳下翻涌著。
她輕盈的靠近,雙手由後面抱住他的腰,臉也一道偎了過去。
「對不起。」她說。
「沒听到。」
「什麼?」這個人!
「聲音太小,我听不到。」聲音里明明就有掩不住的笑意還扮豬吃老虎。
「我說……對不起!」不跟他計較,她的心溫柔得一塌糊涂,就讓他這一回好了。
「你瘋了,這麼大聲!」他轉過來目露驚詫,模著她冷涼的小手很習慣的把人摟進懷里。
兩個人的體溫說什麼也比一個人強。
「真是的,要出來也不會搭件衣服。納福呢?主子還沒睡下,她卻跑得不見人影。」
他的頭一低,陶步荷踮起腳尖親了他的唇一下。
布紫陽的喉結吞咽,滿心歡喜,剛才吊了老半天的心,這會兒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還要!」
「呿。」陶步荷啐他,可神情無限嬌羞。
「不氣了?」
「誰在生氣,我只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任誰一下子看到那麼多青面獠牙的江湖人物都會不自在吧。
「我把他們都攆走了,以後不會再來找麻煩。」無心于江湖,無心于殺戮,他們要個傀儡也沒用。
「不管怎樣,你都要小心。」
那些人願意就這樣放棄嗎?沒有誰能掛保證,或許,這趟中原行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知道,那我們可以睡覺去了嗎?」只要她不生他的氣,天大的事都可以丟一邊。
「想得美!」丟下話,人一溜煙從他的懷里掙出來,跑了。
布紫陽毫不遲疑的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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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個港口沒有下去玩玩實在很說不過去,而且此處是京城的大門,等于是龍頭地帶,京城沒時間去,到龍頭逛逛也足以慰藉吧。
自稱識途老馬的布小春舉雙手贊成。
「識途老馬,哼,你又知道什麼?井底之蛙還比較可能!」布紫陽又澆了她一盆冷水。
「我比你們早來十幾天,該模熟的都熟了,這不叫老馬要叫什麼?」其實一到冬季,通州大街別說攤位,就連人影也少得可憐,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讓自己的弟弟看衰就是不情願。
「哼!我就不信這麼冷的天氣,你家那個牢頭舍得讓你出門。」他一語戳破布小春的謊話。
「嗚……你欺負我。」
布紫陽大翻白眼,每次說輸人家就來這招,他下了通牒,「我最恨女人哭,想去就給我動作快點,逾時不候。」
他不想對這個女人心軟,抵死都不想,這次,是看在她建了小寶的份上,算是兩相扯平,誰也不欠誰了。
布小春又想沖過來給弟弟一個擁抱,只可惜布紫陽警覺得快,他一看她要發動攻擊了,連退好幾步。「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抱來抱去成何體統,真替你丟臉!」
「你是我弟弟我才要抱,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被罵丟臉的女人叉起腰來。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不等了。」使出殺手 ,看她還唆什麼!
「去去去,我馬上去準備。」為什麼她踫到的男人都這樣,老愛管東管西,一點自由也沒有。
布小春大嘆歹命的準備銀子去。
人馬齊備,馬車在一個時辰後出發。
不過布小春越坐越覺得不對勁,通州大街過了怎麼沒有人來知會她們下車,而且馬匹還一直一直的往前走,壓根兒沒有要停的樣子。
「妹子,我們究竟要到哪兒去?」她忍不住問一臉鎮定如常的陶步荷。
「姊姊不知道我們要直接到終南山嗎?」
「我們不是要去逛街?」布小春不肯接受自己上當受騙的想法。
「好像不是呢,冬天路不好走,男人們決定要提早出發,看看能不能在隆冬之前趕到終南山下。」
難怪他那麼篤定,原來,她真的被布紫陽給誆了。
「姊姊,你的臉看起來有點猙獰。」雖然說美人就算板起臉來也很好看,可是總覺得不對。
「沒有,我在想晚繕要把那個撒謊的小孩抓起來熬什麼湯才好。」她笑得可甜蜜了。
陶步荷噗哧一笑。「我覺得你們姊弟的感情越來越好,漸入佳境了呢。」
布小春搔臉,有些不好意思。「有嗎?」
「的確是。」
「其實我也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會當我是長輩,我接到信時不知道有多高興,高興得哭了很久。」她一點都不怕別人說她有戀弟情結,是又怎樣?誰敢胡說就是嫉妒她。
「他那個人就是一張嘴壞,心腸其實比誰都軟。」想當初她也是恨死他了,人跟人的第一印象真的不能拿來做準則的。
「我真的很高興他找到幸福。」布小春還在揩淚。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啊,真的是年紀大了。
「謝謝姊姊……我一定會用心照顧他的,你放心好了。」陶步荷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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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奔馳,大家有話就說,無話下棋、銅爐添暖,晚上在客棧酒樓打尖,車過周至縣城後繼續南下,終南山蒼黛的遠影逐漸清晰,陶步荷的家在望了。
洋洋秦嶺,巍巍終南。
終南山位在秦嶺的中段,千峰碧屏,深谷優雅令人心曠神怡。
山上出產玉石,金銀銅鐵,地上作物像粳稻梨麻竹筒等皆有,就算貧窮的人也能自給自足,沒有饑寒的憂慮。
京畿居民需要用的薪炭、木材、石材、藥材也大多取自這里。
不論別的,就說陶向淵選在這終南山下當隱士,就算他有眼光。
馬車轆轆的進了大街,停在一家客棧前。
「我們今晚就住這里吧。」打開車門的時候,布紫陽這麼說。
家都近在咫尺了,為什麼不能直接回去?
像是看穿陶步荷心里的疑惑,布紫陽接著解釋——
「陶家產業被充公,一家三口坐牢的坐豐,流放的流放,這種事早就家喻戶曉了,我們要是直接上門,只會打草驚蛇,對拯救你大哥沒有幫助,晚上我們先住下,大家合計合計再說。」
布紫陽說的通情達理,陶步荷只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