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真不好玩,一文錢就快要逼死他這未來的大英雄,要是讓家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他肯定是餓昏頭了,似有若無的食物香味繚繞著他快要意識不清的腦袋。
腦袋或許可以不清楚,鼻子不可能出錯。
他翻坐起,一籃子白胖圓潤的包子就在他眼前。
他揉眼,不是海市蜃樓,一粒粒疊放的包子饅頭放在白帕子底下,確確實實的還在。
「你一定餓壞了,這些,送你吃。」咭咭的笑聲,一張白里透紅像熟透桃子的俏臉在他面前。
花……百里陌從來不曾注意過花兒開了是什麼樣子,可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像花突然綻放了那樣。
他的耳根子登時紅了。
「你不吃一定會後悔,這可是瀟湘樓的珍珠包子還有曉雪饅頭,我可是排了一對時才買到的呢。」再把籃子挪近些,她笑咪咪的眼彎成一條縫。
百里陌狼狽的坐好來,傻傻的接過籃子,好半晌才想到要道謝。
女孩也席地而坐,一點都不別扭。
她有頭比風景還要美不勝收的長發,這會兒像水底最柔軟的水草蜿蜒的棲息在她身側。
百里陌好想去模一把。
這種登徒子的念頭差點嚇壞他自己。
他從小一心都在武功造詣上,對女孩子沒有過半點想法,現下,居然有非份之想。
「為什麼要給我……」他並沒有饑不擇食的表演狼吞虎咽,盡避面食特有的香味瘋狂的刺激著他的五髒廟。
「因為你是好人。」她圓圓的臉蛋還有圓潤的身材怎麼看都離窈窕有段距離,可是眉目漂亮如新月,純淨的笑,純淨的氣質,眼中流蕩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子還要閃亮。
她不像愛打扮的女子全身叮當佩掛,可愛的雙髻心上,就只有各自綴著「孩兒臉」的花型珊瑚一朵。
百里陌雖然打小對從商就沒興趣,可是自家以玉器為本,硬是讓爹親填到腦袋里的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他知道這「孩兒臉」的粉紅珊瑚是因質潤而女敕,顏色清鮮,又像兒子幼稚的肌膚而得名的。
所謂的「玉樹瓊枝」指的就是這類的珊瑚。
她身上就這件飾物,渾身清靈如雪。
「好人壞人不會寫在臉上。」他忍不住糾正她。
「我看見了,看見你把身上的銀子都給那些貧苦無依的人,你這人根本是個呆子。」
她在說呆子的時候眼生橫波,烏黑如寶石的眼瞳柔軟無比,百里陌霎時覺得心跳得厲害,意亂情也迷了。
「我……怎麼呆了?」
「助人要量力而為,連吃飯的銀子都沒有了這還不呆是什麼?」
「姑娘是跟著我來的?」
「你少臭美,我家就在這附近。」是繞了些路啦,不知不覺就跟著他來了,這不算蓄意吧。
「我不能平白無故拿姑娘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啊。
「你幫助人家的時候也會要他們回報嗎?」他豪邁俊朗的面容飄忽著奇異的表情,眼神更是奇特,好像拿她當什麼奇怪的人看著,她怎麼避都避不開,這讓她害起臊來。
「當然不……」
「這不就得了,你再遲疑,這些東西冷了可不好吃。」那就可惜她一片心腸了。
可任她怎麼想也想不到一簍珍珠包子,還有曉雪饅頭,不只拯救了百里陌的肚皮,也把她自己一片心腸給繞了進去──
那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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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光油亮的馬跑起來風馳電掣,馬鬃颯颯飛舞,跑過草原,經過桃花林,越過溪澗的進了城,馬背上的男女共乘一騎尤其引人注目,一個雪白飄飄,一個氣宇軒昂,噠噠的馬蹄跑過卷起煙塵,也卷起整條街的注目,賣菜的忘記人家付帳了沒,米糧的老板漏斗直撒了一地的米,被老娘抽藤條光著滿街逃的小童忘了哭……
「那是誰家的姑娘,拋頭露面的?」
「愛穿白衣裳看起來像是拂家的六姑娘。」
「如果是那丫頭片子就沒什麼好驚訝的,昨兒個她才跟我家癩痢狽兒玩在一起呢。」
「說的也是,不過那男人眼生得很,又是誰?」
小鎮里門對門戶對戶,哪家阿貓阿狗打架,誰家女兒跟誰家男丁私逃,可都是這些人茶余飯後好說嘴的材料,事情沒輪到自己頭上時可以口沫橫飛,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翻江倒海來。
拂淨不是矯揉造作的姑娘家,雖然穿著打扮不似江湖兒女,由小鎮的大街上經過也沒有絲毫別扭,她才不管保守的地方往後流言會怎麼翻攪。
「吁……」
A喝著,兩腿輕踢馬月復,黑馬乖乖的停在一間不起眼的住家前面。
「我家到了。」
拂淨微喘,看著家里熟悉的大門,回頭她把韁繩交給一直護衛在她身後的那雙大手,然後輕快的跳了下去。
她的舉動讓百里陌心緊了下,才要板起臉來訓她,她已伸手抱著黑馬。
「你有一匹好馬兒,它跑得又快又听話,我好喜歡。」她巧笑倩兮,花瓣一般的雙頰被風撫掠過後更加嬌艷奪人。
百里陌越來越心動,難以自拔了。
「姑娘,我要怎麼才能見到你?」
「很簡單啊,我就住這,我爹娘都很好客,你有空可以來玩。」她全無心機,一片真心只是希望可以再看到他。
這時大門處有個人影跨了出來,對著拂淨招手。
「我三姊叫人,我要進去了。」她吐了吐舌,顯然對站在大門處繃著臉的姑娘有些忌諱。
百里陌躍下馬背,只能眼睜睜看著姊妹倆鑽進門縫沒了蹤影。
他悵然若失。
至于關起門來的拂白瞥了眼雙頰粉撲撲的六妹,嘴開匣了。
「你這丫頭,居然跟男人廝混去,要是讓娘知道,你有得苦頭吃了!」
她這小妹生性古靈精怪,販夫走卒,達官貴人都可以做朋友,沒半點女孩兒家的矜持,是家里的頭痛人物。
她奉命在門口逮人,卻看見她跟男人有說有笑,還可以解釋說她這妹子還未及笄,要不然娘跟其他姊姊們的白眼可不是隨便就可以撿得回來了。
「只是騎個馬,講那麼難听。」拂淨嘟嘴,卻也不疾不徐的跟著拂白的腳步穿過前庭往主院走。
嗐,火氣這麼大,一劈頭就拿娘欺壓她。
「要讓外面的話傳回來,你看誰的話比較不入耳?」
「我知道三姊人最好了,最愛護妹妹了。」
拂白瞄了眼拉扯著她衣角的小手,依舊冷眉冷眼。「對我撒嬌沒用,等等留著向娘說去!」
「早知道三姊小氣就不去替你們買珍珠包子了。」
她似笑非笑。「我倒是想知道你的珍珠包子都打狗去了吧。」
拂淨這才想起來,別說珍珠包子跟曉雪饅頭都進了百里陌的肚子,就連籃子也不知扔哪去了。
「也不知道野哪去了,你知道家里出事了嗎?」越靠近大廳,拂白越緊張。
「什麼事?」
拂淨也不是很在意,他們家或許沒有金山銀山,不過姊妹加一加就有七個,一人出一拳也把人打得作狗爬。
「這次來了個煞星,大家都有事了。」
「娘也拿那人沒辦法嗎?」
「我剛剛溜出來等你,沒看到後來怎樣了。」
兩個小丫頭打後門溜了進去,不讓珠簾發出丁點聲響。
大廳里氣氛猙獰。
大大小小全齊了。
「本大爺現在正少個居住,你們這群女人也缺當家的,我說刑大夫人,你這些女兒們就全歸我翰山岳替你一手照顧了,你說可好?」搶了人家主位的男人面容凶惡,須眉戟張,正在大放厥詞。
他原來是能撼動長江以北半邊天的梟雄,流年不利被官府追殺逃亡,一路來到這小鎮在酒館里落了腳,幾經打听下來,讓他看上全是弱女子的拂氏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