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ㄞ唷,光在這里練肖話,都忘記了。」
最近流行的韓劇是這些歐巴桑的最愛。
「說真的,偶還覺得老輸跟大長今的女主角長的真像。」說要走,又品頭論足了起來。
「說的也是,差就差在老輸臉上那塊胎記。」沒想太多心直口快的人就事論事的說。
「你要死了!」鐵沙掌馬上揮了過去。
「唉唷,老輸,我老灰啊,記性不好,妳不要跟偶計較啦。」滿臉歉疚是真心誠意的道歉。
「沒關系,只要不會嚇到你們就好。」她笑笑的說。
她沒用頭發刻意的遮住缺陷,反而留著一頭俐落的短發。
嘴里雖然也說的風輕雲淡,不過當別人口無遮攔的時候,她的心仍舊是會被螫了下。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些老人家只是有口無心。
看著學生作鳥獸散,她把講義收攏放進資料夾,轉身走下講台。
這里是向國小借來的社區大學教室,一堂課三個小時,從六點到九點,不算吃力。
說起來,她真是平民到家的書法家,不懂架子,沒有排場,更不會動不動就請人吃排頭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這算樂天嗎?她是不知道啦。
都怪她心腸軟,心又不夠黑,開不了一張白紙黑字好幾十個零的天價A錢收學生,每天在家閉門造車,別說商金童看不過去,罵她自閉,連她自己也知道除非她想悶在家里發霉生菇,要不然走出家門是非常必須的事。
里長要她回饋鄉里,給個幾千塊意思意思,卻沒說錢少的連請這些大叔大嬸打牙祭都不夠。
往好處想,能認識這些熱心的婆婆阿媽也是一種收獲。
這些老人家都是好人,剛開始對她臉上的胎記也好奇私語的討論過,幾回練了膽子,就有人帶來獨家的偏方給她,說是祖傳秘方,叮嚀她三餐飯前,最好睡前再涂一次效果會更贊……還有人要叫孫子娶她,也有人知道她一個人獨居,每天下課都堅持要送她回家,說女孩子單身不安全……
那麼貼心的老人家,誰還計較那些少少的錢。
「老師,再見。」
「同學再見。」
學生們一個個走光了,她熄了燈,把門上鎖,這是她每次都要重復的工作,這才慢慢的往光線並不是很好的校園走去。
初春季節,夜風還是會冷的鑽進毛衣里面,叫人起加冷筍。
春天後母面,氣候變化從早到晚都不同。
「本座听說妳拒絕來見我?」
沒有任何預警,路燈下驀然出現的聲音和人影會把人嚇的短命三年。
她吞了下口水,誰?魔神仔嗎?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她做好要是有個萬一就往守衛室跑的動作。
守衛室距離她這邊起碼還有一百公尺的距離,就算跑不過去,用喊的,應該可以把人叫出來……
她打著算盤,下意識的把資料抱緊。
路燈的光影很長,他半個身子浸潤在其中,叫人看不清表情,無知的危險昭然若揭。
這時間,十點不到,還不算太晚吧,怎麼剛剛還很清楚的月娘臉隱進了雲層後面,北斗七星也消失了。
天色灰暗的不可思議。
「你是哪位,我認識你嗎?」
不講話,詭異的氣氛會掐碎人的心髒。
他氣定神閑的伸出長腿跨出步伐,兩個大步,整個人身體若有似無的籠罩著一層光華。
如果說氣勢會壓倒人,他的確讓別人非常深刻的領受到了。
他一靠近,錦玉女就莫名的感受到不尋常的壓迫,像人在太空艙里呼吸急迫困難的感覺。
邪門得緊的是,他那雙眼,有種魔力把人往里面吸,只要沉淪,就會萬劫不復。
「錦玉女?」
「是……我。」本來應該氣魄萬分的聲音卻比蚊子叫好不到哪去。
「妳竟敢拒絕來見本座。」然後害他非自己走這一趟不可。
「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又不認識你。」
他又逼近一步。
這次,看清楚了她的臉。
本來鐵樣無情冰冷的眼光像被潑了桶冷水瞬間瓦解,不由自主又更逼近一步。
欸欸欸,不用這麼靠近吧?錦玉女的身體往後彎,已經到了快可以下腰的地步了,別逼她表演特技啊!
「妳這是怎麼回事?」
牛頭不對馬嘴,到底要她先回答哪一樣?
他看著錦玉女的眼神透著古怪。
她很自然的把臉偏開,心中警鈴大響。
「先生……」
下一秒,他的手撫上她的臉。
錦玉女的血液幾乎為之凍結,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同時間,她驚慌的把手上所有的資料全部摔到他臉上,恐懼的情緒累積到最高點,然後亂無目的的對著他拳打腳踢,接著尖叫。
她的拳頭像蓬松的棉花,打在身上壓根談不上疼痛,不過,他也不喜歡歇斯底里的女人。
他伸出長指,一指點向她的昏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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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錦玉女雙眸打開,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感,像是睡了一場無夢的覺,身體多日來緊繃的壓力反而不見了。
不過當她翻身,這一翻動,人立刻從沙發上跌了下來。
她愣愣的歪坐在地毯上,一手撫腰,嗤,痛痛……痛。
這里……是哪里啊?她怎麼睡著的?
她應該在學校不是嗎?眼珠亂亂轉,這里到底是……
她摔下來的聲響驚動了另一座沙發上的人,他側過身體,手臂擱在椅背上,一點也沒要上來幫忙的意思,眼里淨是嘲諷。
錦玉女伸出食指,哦,她想起來了,這個人,他好像……不是好像,是他戳昏了她。
她結巴。
「妳一向──」一向都這麼迷糊嗎?
「什麼?」他在說話嗎?
跋緊爬起來,難怪她覺得這房間眼熟,她來過的嘛。
他撇嘴。「終于醒了?還睡的真久。」
「我沒有夢游的習慣,而且,我很確定是你把我弄昏的。」她應該武裝起自己來,這年頭十個男人有八個變態、一個是Gay,剩下一個不舉。她要十二萬分的小心才可以。
「不弄昏妳,妳會安靜的听本座說話嗎?」
「我不認識你,听你說話有錢賺嗎?」
「開口閉口都是錢,銅臭!」
「你才假道學呢!而且我告訴你,你臉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拉肚子的獅子,難看死了。」
看他笑,與虎謀皮四個字就會躍入腦袋,揮也揮不去。討厭,雞皮疙瘩又冒得更多了。
他站起來,優雅的步伐像是要覓食的野獸,為什麼她會覺得要是有兩只角長在他額頭會更恰當?
她真昏頭了。
「你,別過來。」該死的,竟然嗆到口水。本來張牙舞爪的小貓開始狂咳,氣勢全沒了。
這是她第幾次敗北?也許她身上壓根就沒有氣勢這兩個字存在,想用氣勢壓倒人,下輩子吧。
再抬頭,人已經來到她跟前。
這種長毛地毯真是糟糕,人走在上面不想發出聲響容易極了。
錦玉女防備的縮回雙腿,把整個人蝦米似的縮在沙發上,只揚起倔強的臉跟他對視。
武器?她雙手空空,手能觸及的地方只有抱枕,這……一點用也沒有,要用來抵御外侮大概效果形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而已。
大大不利的角度,她讓自己鑽進死角。
他忽然抹了下臉。他不喜歡這種無謂的對峙,只想趕快把事情解決。
她臉上那脆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難道以為他吃人嗎?
對,他還是沒啥耐性,尤其這種人跟人之間的你來我往,簡直是不耐煩到極點。
抹了臉的他像是試著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變的真摯些。「本座曾經打過電話給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