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真哪听的進去,她敷衍的猛點頭。
吁若湛不帶任何表情的推開椅子,冷看舒芙,「妳還不走?」
舒芙窒然,木然的隨著吁若湛離開那家餐廳。
為了處罰舒芙,吁若湛拚了命的在街上抽悶煙。
「別抽了,對身體不好。」她怯怯的勸,不敢想會得到什麼效果,下料,瞅了她被煙霧籠罩的臉,吁若湛居然把煙滅掉。
「總經理……」
他的臉陰沉到家,仍不給她好臉色看。
看她要哭的樣子,吁若湛開口便罵,「平常看妳挺安靜的,現在又變成饒舌婦!」
哪有,她明明只說了兩個字。
知道他氣她,但是盡避有多生氣,他沒有棄她不顧;知道他凶,卻從來沒有一次遺棄過她。
「你罵我好了,我讓你無端花了那麼多錢。」四百萬,不是四萬塊,也不是四百塊。
「我是商人,無奸不成商沒听過嗎,妳以為四百萬我會隨便丟進水里不想法子撈回本嗎?」他咄咄逼人,臉幾乎要逼到舒芙的鼻尖了。
她不能退縮,也無路可退,她幾乎是勇敢的把舌間的話吐出來。「你要我怎麼做?」
「妳不笨嘛。」
舒芙抿著小小的嘴唇,對他的毒舌默默承受。這是她該受的,就算被罵到臭頭她都沒話說。
吁若湛瞇起優雅的眼,眸中的精光卻直直對準舒芙快要把自己絞出水來的肢體。
「我沒有買賣人口的嗜好,對付妳媽媽的手段是激烈了點,妳用不著亂想。」他居然安慰起她來,他才是那個花冤枉錢的大頭耶。
「我想謝謝你。」
「這免了。」他要的可不是她的謝意。那種東西空泛又不實際,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什麼好處都沒有,不要也罷。
「你可以不接受,我卻不能不說。」
「舒芙,我告訴妳,四百萬妳可是要還的,我不會平白無故出錢的,我這麼說,妳明白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我一直很清楚。」坦白到近乎無情的話,雖然傷人卻也把無謂的幻想順便去掉,舒芙告訴自己這樣是好的,杜絕了不該有的希冀其實才是正確的。
「我要妳做工來還!」
啊,她現在不就是他的員工?難道他有什麼額外要求嗎?
「我要去上海設廠,這件事兩年前就已經開始交涉,到最近半年正式決定,去了那邊起碼五年內不會有時間回台灣,我身邊需要一個忠實的人,妳跟我去五年,五年的酬勞就是那四百萬,五年後妳自由了我不會讓妳吃虧,我會另外撥一筆生活費給妳的,到時候看妳要在那邊落地生根還是回台灣來我都不管,這樣可以嗎?」
吊在半空中的心一點一滴的放下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凱秘書呢?」
「她有家累的人不適合去那邊。」
「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她只是個小妹,那邊……會缺打雜的小妹嗎?
「我喜歡妳煮的菜,我雖然在商場上頗有能力,但家事卻完全不行,妳知道嗎,自從我那個公寓被妳整理過了以後,我每天都很小心的不要弄髒它,氣人的是兩天就完蛋了,更過份的是妳鹵的那鍋焢肉……」他很小心的掩飾情緒,沒想到越說越流利卻把不該說的事情全抖出來。
「肉壞了嗎?壞了扔餿菜桶就可以了,至于鍋子,你……會洗吧,要是不會,用水沖一沖也可以的啦。」
「根本沒那機會!」他冷哼。
「呃?」
「祿瑤王那個混蛋看我隔天帶便當上班,竟然把我帶的三塊焢肉全給干光,連渣渣都沒留下!」只留下無言的白飯給他,可惡透頂!
全世界敢偷吃他便當的人也只有那個混球了!那是他僅剩下的焢肉耶!要不是不能成為公司創業以來最可笑的笑話,兩人肯定是大打出手,不打個你死我活絕不干休!
他想得氣憤填膺,看在舒芙眼中倒是更確定吁若湛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老板帶便當……」真是難以想象,不過對她的手藝這麼捧場,那種甜滋滋的感覺讓她稍稍從被「賣」的絕望里平衡了些。
「我想放在家里會壞,壞了可惜。」好可惜啊,那些好好吃的肉肉。
知道了他的節省,舒芙心里很是感動,在這物質豐富的時代浪費是正常,節儉是被唾棄的扭曲觀念里,他顯得多麼珍貴。
「你帶我去上海,我會每天炖好吃的焢肉……不,天天吃對身體健康不好。一星期就吃一回,好嗎?」她真心誠意,願意為他做一生的廚娘,即使那些湯湯水水並不是她很喜歡的。
她注重他的身體健康,吁若湛不是今天才發覺。
「我們不是去上海辦家家酒,去那邊風土民情不同,妳要很忍耐。」把丑話講在前頭。「我可不會為了妳哭哭啼啼的抱怨買機票送妳回來!」
「我知道。」她平靜得不可思議。
「那妳記牢了,五年,四百萬!」
咽下梗在喉嚨的苦澀,她毅然點頭。
第八章
轉投資,吁若湛很低調。
應付媒體是公關的工作,除了必要人員公司上下集體封口,不許對外發表任何轉投資的意見。
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不過雞蛋再密都有縫,這消息傳到張子薇耳里,一連幾天她都端著未婚妻的姿態大搖大擺來興師問罪。
籬若湛眼下的黑眼圈越來越深,脾氣越來越陰森。
低氣壓持續籠罩著研發部,沒有遠揚出海的征兆。
這天,誰的臉色都不好看。
「子薇,我最近很忙。」疲憊著徹夜沒睡的眼,吁若湛實在不想挑這節骨眼跟她交手。
堆積如山的交接工作她視而不見。
「你有清閑的時候嗎?從來沒有,最近更是連電話也沒有。」
舒芙端上她指定要喝的果汁,然後安靜的退下去。
她知道經理的未婚妻對她有敵意,經過幾次不舒服的經驗,她除非必要,專心在工作上不做其他想法。
張子薇看也不看她。
「你要去上海沒把我算上一份,我爸說他很不滿意,他說我應該在你身邊幫你打點一切,而不是那個小妹。」她才不管這些,就算疲勞轟炸也好,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她不能放心。
「她跟我的秘書沒兩樣,帶她去為的是公司需要。」
凱秘書請了半個月的喪假,他大方的給了一個月假,接著內舉不避親的把舒芙換到他身邊來。
在他認為,舒芙既然要跟著他走,越早熟悉他身邊的事務越好,即使一時半刻不熟練,依照她認真執著的個性,工作很快會上手的。
說也奇怪,兩人一塊工作氣氛並不嚴肅,工作上有任何接觸,吁若湛都不忘跟她哈啦一下。
好時光像停車暫借問。
這幾天的吵吵鬧鬧舒芙都看在眼里,躲也不是,又沒本事把耳朵關起來充耳不聞,簡直是坐立難安。
舒芙告訴自己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更何況張子薇每次來都拿美麗嫵媚的眼楮刺她,刺得她兩只腳皮皮挫,坐在總經理辦公室果然風險很高的。
她邊想邊把自己埋成鴕鳥。
但是,拿著筆的手歪了,她的眼怎麼都不肯回到工作上頭,慢慢的托起腮來對著妳來我往的那對璧人。
什麼是俊男美女,什麼叫才子佳人,什麼又是郎才女貌或者天生一對,就是她眼前看到的景象,即使場面談不上和諧,仍舊是那麼賞心悅目。
她看的心痛,希望自己的眼是瞎的。
「你不是為了報復我才這麼做?」張子薇依舊教人憐惜,依舊風姿綽約,依舊軟甜著嗓子,似乎什麼都沒變,可是看在吁若湛眼中已經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