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朋友耶,惹火了小姐也很恐怖的。」他們這些當手下的好為難喔。
「欸,這小子帶種,別人要是看到我們早嚇得尿褲子了,他女乃女乃的臉色完全沒變過。」
「喂,別把人嚇跑,我去請小姐,你把人帶進去。」盧鰻指揮旁邊的小弟,他則是趕快通知亮亮去了。
「同學,你進來里面等,我們家小姐馬上就出來了。」小弟哈腰鞠躬,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不必,我只有幾句話跟她說,你叫她出來,我在這里等就好。」袁畿不領情。
他很忙,忙著要去打工,也用不著這樣大張旗鼓的。
「欸,你給臉不要臉喔。」真不,這!
即使拳頭已經逼在袁畿鼻梁前面,他的眼也沒有多眨一下。
「你這小子有個性!」蒼老的聲音帶著無限威嚴傳來。
外出散步的鄔霸天恰巧經過听見袁畿的話,听著听著,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臨危不亂用嘴巴講很容易,可這男孩小小年紀卻已經擁有成人所不及的沉穩,很不簡單!
方頭大耳、面貌堂堂,雖然他不是迷信的人,不過從這小子的態度看來──未來可期!
「老大!」小弟看見老大出場,連忙把花拳繡腿收起來,恢復乖乖牌的模樣。
「沒事,去忙你的。」
小弟鞠躬下台。
無謂的人清場完畢。
「你來找我家亮亮?」邸霸天雖然快到花甲年紀,可凌厲的眼神、凶惡的剽悍氣息依然不輸當年。
「是。」袁畿背直腰挺,年少的臉蛋上有著不服輸的倔強,衣著雖然破舊,也稱不上干淨,但黑亮的眼神炯炯有神,凝著薄薄的霜,叫人難以親近。
但是鄔霸天一點也不覺得不好,他閱人多矣,越是難馴的獅子才有那樣的眼神。
「我沒見過你。」
「我叫袁畿,跟鄔亮亮在同一間學校讀書。」除此以外毫無瓜葛。
「好小子,你跟我講話都不怕嗎?」
「老伯需要人家怕你嗎?」
鄔霸天一怔,想不到他敢這樣質問他,好膽量!
他原先深刻的法令紋轉換成欣然的笑紋。
「爺爺!」急忙跑出來的亮亮有點喘,看見鄔霸天樂不可支的樣子又瞧瞧依舊面無表情的袁畿,這一老一少搞什麼鬼啊?!
「亮亮啊,你跑那麼快,緊張什麼?」
「爺爺,你跟他說了什麼?」她因為奔跑泛紅的臉蛋帶著不自覺的捍衛。
「沒有啊,我出來散步剛好看見你的同學,他來找你,我是你爺爺,難得你有朋友,總是要出來打個招呼。」鄔霸天疼愛亮亮不可言喻,一看見心愛的孫女,臉部的線條都軟化了。
「你老人家不要管我們年輕人的事情啦。」她可不領情。
「有了少年的不要老的喔。」
「爺爺,你胡說什麼!」
「爺爺說話最實在了。」
「爺爺,大廳都是你的客人你不管,我的客人我自己會招待。」要是讓她爺爺瞧出個什麼蛛絲馬跡,絕對把別人的身家背景、祖宗八代連骨帶皮通通挖出來!
「嫌我在這里礙眼,好亮亮,記住,難得有同學找你,別把人嚇跑了喔。」鄔霸天簡直是多此一舉的叮嚀。
什麼話,她又不是母夜叉,會嚇得人退避三舍的是他們好不好!亮亮鼓起了腮幫子。
「你們年輕人慢慢聊,慢慢聊喔。」見孫女發起小姐脾氣,鄔霸天效法縮頭烏龜識相的帶著手下走人。
鄔霸天一走,原本在院子里晃蕩的人影也一並消失得干干淨淨。可見在某方面,他還是個很懂情趣的老頭子哩。
撇撇嘴,亮亮突然覺得局促起來,空氣中彌漫的是古怪的氛圍,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欸。
「喂!」
「我的書包你撿走了?」那個藥罐子晏伊容是這麼說的。
「哦,對……你來拿回去嗎?」
「嗯。」夜色里的袁畿眼神寒瑟,冷冷冰冰的。
兩人雖然站的很近,亮亮卻有著咫尺天涯的感覺。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詩情畫意的女生,生活里單純的只有武術跟學校,她不管別人把她想的多復雜,可是這一瞬間,她整個人都瓊瑤了起來。
「我去拿。」她搓了搓只穿單薄無袖上衣的胳臂,盼望他能多說些什麼──他們起碼應該算有點交情吧?
她的希望落空,袁畿浪有絲毫話舊的意思。
走了兩步,又轉回頭,她看著他,「要進來坐嗎?」
「我拿了書包就走,我……還要去打工。」不自覺她巴掌大甜淨可愛的臉蛋,她不像時下單薄柔弱無骨的女生,她圓潤的身材很有彈性,像他愛吃的布丁──訂正,是巧克力布丁,這麼一想,不禁有了別的想法。
亮亮不再說什麼,聳聳肩,但是在十六歲懷春少女的心里頭還是很用力的抱怨了下袁畿的無情。
她進了屋子,幾分鐘後把書包拿了出來。
「姓袁的,喏,拎你!」
袁畿接手,立刻發現他本來污穢不堪的書包被洗干掙了,不織布上還殘留著陽光的味道。
他把書包掛回肩膀,「謝謝。」
「那天吃面的時候我忘了還給你,帶到學校去也沒踫到你,你究竟都在忙什麼,連在學校也找不到你的人?」學生耶,外務那麼多,事業做多大啊,連學校都不去也太扯了。
「我忙。」他也不知道從何解釋。他一向也沒那習慣。
「忙?忙什麼?」她不明白。
「我沒空跟你解釋那麼多,我趕時間,再見。」他踩著亮晶晶的月色轉身離開。
眼看著他就快要走遠,亮亮心里頭很不是滋味,拍拍就閃人喔,一個沖動,手叉著腰,她說︰「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站住!」
袁畿走遠了沒有听見她的叫聲,這下,亮亮的蠻子脾氣發作,心眼都著了火,追著後面去沖撞他。
袁畿姿勢不雅的跌了個狗吃屎,手肘磨破了皮不說,僅有的一件長褲也報銷了。
他八風吹不動的臉終于崩裂了一條線。「你做什麼?」
「你拿了書包就走,又算什麼!」她還理直氣壯的很,挺起的胸脯把剛剛發育的柔軟正對著袁畿。
袁畿兩腿微彎,充滿力道的身體一躍而起,他的下巴收緊,凶凶的眉豎起,瞪著她。
有一瞬間,亮亮的理直氣壯出現缺口。
她模著突然怦怦跳的心,強詞奪理的說︰「你凶什麼凶?」她一向粗魯慣了,語氣好不了。
他繼續瞪她。
「我的意思是說,你看,我為了洗你的書包指頭都洗破了。」她改了語氣,可是心里直罵自己孬種。
「我沒有叫你洗。」他說的是事實。
「喂,你這人不知道什麼叫心存感激啊?」雖然說洗書包是她自己甘願的,也不是要討人情,可是他那目空一切的態度就是叫人不爽。
「我懂了,欠你的,我會還。」他口氣中有著強掩的失望。雖然很淡、很淡。
她好像不小心踩到他的痛處了。
「喂喂喂……」又走了!這家伙連最基本跟人的交際都不懂,陪她聊聊天會死啊?!
不過,他說欠?他欠她啥?
慢著!他不會誤會她在討人情吧?
大腦很少用來思考的亮亮傷腦筋了。
說實在的,找碴也只是想留他下來,問他要不要到她家吃晚飯。
她看他常餓肚子嘛……
那個白痴端什麼自尊心?還撂下古怪的話?是存心叫她腸子打結,腦筋當機嗎?
第三章
事情落幕了嗎?
表面上是。
亮亮還是每天帶傷去學校。
她的跆拳道腰帶已經換了好幾個顏色,下個月升等考試過去就要晉級黑帶,加緊練習的結果不只她一個人掛傷號,陪著賣命的細漢跟大叢更是看到她就躲,沙包換了又換,她的皮破了又好成了老繭,世界上有像她這麼苦命的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