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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有蝴蝶飛過 第18頁

作者︰陳毓華

「說我沒感情,你們兩個又好到哪去,龜笑鱉短尾巴,五十步笑百步。」

姜浙東的優雅悉數被這兩人的毒舌掃光,他潔白的額頭開始有青筋出沒,一跳一跳的,煞是熱鬧。

想不到一場年度會議竟然變成批斗大會。

狽咬狗一嘴毛,狼咬狼一腿傷。

「我這一年忙著他丟給我的WENCINE銀行業務,還有我自己的飯店、游艇事業,你們說我哪來的美國時間去管這些鳥事!」連會議都不出席,優游愛情海真的那麼叫人流連忘返嗎?

可惡啊,他忙得像只老狗,那個臭阿曼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每天風花雪月,這實在叫人不平衡。

「你氣死了也沒用,既然我們都來了,為了表示我們對阿曼的豐富愛心,不如殺去看看嘍。」枚轉了轉眼珠。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反正三個臭皮匠怎麼指天畫地也變不出諸葛亮,倒不如親自去瞧瞧諸葛亮在茅廬里搞什麼飛機。

「我沒空!」畿不膛無謂的渾水。

「你沒听過三人行必有我師。」

「不懂中國成語就別亂用。」什麼跟什麼。

「你冷血!」枚又罵了句。

這句話直接多了。「還有呢?」他擰眉,凶惡的臉叫枚無端打了個冷顫。

「喂,別拿你的死人臉給我看!」

「你還沒看過更難看的。」屬下對他的評語可更尖酸。

「反正我就是不許你拿那種強尸臉給我看,我看了會心絞痛。」

畿翻眼,黑臉總算表情維持原樣。

不過也僅止于此了。

幾分鐘後,枚跟姜浙東聯手,兩人一人一口口水,淹死了畿。

嗚……他就說他不要去,為什麼非去不可咧,他還有成堆的公事要辦耶。

胡因因的繪圖得到一家專門出版兒童讀物雜志的公司賞識,歷經大半年的米蟲生涯後,她得到了一份長達四頁的插畫工作。

面試時,她繳交了平常的畫冊跟成果,炭筆、水彩、粉彩,還有從阿曼那邊學來的基礎繪圖知識,那豐富多樣的畫風給總編吃了顆定心丸,當下錄用了她,還交給她下個月兒童雜志四頁的故事大綱。

四頁耶,普通新人只要能佔上一篇或是幾張插圖已經很不容易,她的遭遇簡直堪稱是殊榮了。

雖然說這份工作是因為一位資深前輩耍大牌落下的「剩飯剩菜」,雖然說出版社是為了撙節開支,輾轉從網路上找到她這默默無名的畫者,但是那些「雖然」都不算什麼,重點是她──有──工──作──啦!

她一年來的努力啊!

她急著要把這好消息分享給阿曼,進了家門卻發現家中有客人。

跋案子時期不輕易走出書房的阿曼席地坐在客廳的落地長椅上,神態悠閑的跟一個女子說話。

他神態舒展,那種輕松逍遙的姿態是她很少見到的。

「嗨!」她打著招呼。

阿曼霍然回神,有點訝異的說︰「你回來了?」

「有客人?」以前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

「你好,我叫AMBER。」削得極短的頭發,棕色大眼,落落大方的態度,人如其名,琥珀,皮膚閃耀著小麥色的光澤,開朗的笑容像海洋的黑色珍珠。

「她是我從前不可或缺的伙伴。」絕少夸別人的阿曼毫不在意的把手摟上AMBER的香肩,兩人快要一樣的高度,互相擊手掌的會心一笑,可以想見默契極佳。

「哈瓦納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也是最強的攝影記者,可惜現在合作的伙伴怎麼比就是比他少了點什麼,害我想他想得不得了,路過香港非要來台灣看看他不行,你也明白他的魅力無窮對不對?」AMBER呱啦呱啦說話速度快得像子彈飛射,叫人來不及听。

「你的國語真好。」胡因因勉強插了一句話。

「哈哈,我的國語是被這個魔鬼哈瓦納訓練出來的,不賴吧!」說完她就把頭往阿曼的肩膀上靠,身體一半的重量干脆抵上他的胸膛,無拘無束到放肆的地步。

被吃光豆腐的阿曼只是輕輕的拍拍她的頭,完全沒有要推開她的意思。

不是滋味的酸澀像肥皂泡泡涌上胡因因的胃。

「要是沒有我的精心打造,你現在TOPONE的名號是打哪來的?」

「你少臭美,我上山下海是靠自己兩條腿跑來的,你以為OLYMPUS國際攝影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兩人打打鬧鬧,參雜中文的英文,講到獨特的地理名稱還有西班牙語跟法語跑出來。

雖然說胡因因也是一流大學畢業的資優生,對他們熟悉如母語的外語听起來還是頗為吃力,精神一恍惚之後餃接不上,更是不知所雲了。

「你們認識很久了?」沮喪感沒有打倒胡因因,也不知道哪里生來的蠻勁,她就是不想被排除在外。

雖然她完全插不進他們的話題。

嘻笑聲有了些微的中斷。「因因姊,我跟阿曼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的搭檔,我打從他當模特兒時就追著他跑了,追呀追的想不到他還是沒落到我手上,好可惜喔。」

也不知道她是無心還有意的。

「因因,你別听琥珀口沒遮攔,她啊,以前我都叫她大嘴婆,她講話十個字有十一個字不可以信。」

「啊……你壞啦,在因因姊前面坍我的台。」她又去捶阿曼的身體。

琥珀根本當她不存在。

強烈的妒意淹沒了胡因因。

什麼時候她成了人家的姊姊?

看見琥珀跟阿曼在一起的模樣,讓她發現他們有一段過往是她沒有參與也無法介入的。

看著琥珀因為跟阿曼有著共鳴的話題而神采飛揚,因為忌妒跟不安讓她呼吸困難,胃拚命的翻攪,飽受地獄火般的洗禮,幾乎要月兌去一層皮。

「還有啊,你別忘記你跟我求過婚。」琥珀赫然丟下一顆原子彈。

「我已經心有所屬,以前說的那些不算。」阿曼沒注意到胡因因越來越白的臉蛋。

「就算你是說若是到四十歲還孤家寡人我們倆就湊合著在一起,可是我單飛的這段時間看來看去,就是看不到比你更順眼的男人。」

「你要找別人湊合了,我這一生不會有貳心的。」

胡因因听得五味雜陳,一口氣捱不上來的她,忍著胸口的刺痛。

她黯然的回到房間。

就連她走開,阿曼也只是多瞧一眼之後並無多大反應。

「我說你還要在這小地方困多久,一年耶,真是夠了!」一個大格局的男人就應該把世界當做自家廚房,而不是守在一個地方不動,琥珀對于阿曼的固執覺得不可思議。

「這里沒什麼不好。」他穩固如昔。

或許看見舊時的戰友讓他懷想起過去,但是不見得他會立刻拋棄現在所有,回去從前的日子。

「我听貝林說了,你是為了因因姊。」

搖搖頭,阿曼噙著笑。「老鷹在外面飛得再久總是要回家,我找到了窩,我有了想守護的人,至于那些冒險犯難的過去偶爾看看以前的照片就好了,不必一定要再身體力行。」

「胡說!炳瓦納,普立茲攝影獎不是你最想拿到的,當上指環王的榮耀可是你跟我一輩子的夢想……」

「挑明了說,你這次到底是順便來看我這老朋友,還是拿了誰的好處來勸我復出的?」朋友歸朋友,阿曼的腦筋可是很清楚。

「不管誰叫我來,你有沒有想過,你跟我聯手,普立茲獎耶,你一點都不心動?」玩相機的人終究希望能「玩」出一片天地來,而至高無上的獎勵更是拿著性命往前跑的他們所企望的甜美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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