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樓拆掉了牆,砌了可以互通的回廊短橋,新房設在駕樓,鴦樓使成了兩人的書房。
來到簇新的新房,四周還留著隱約的喜氣,大紅紗帳,亮綢面繡龍鳳合鳴的被子,精雕的剪紙窗花都還留在窗欞上,黑鳳窈把羅敷送上鴛鴦床榻。
她賴著他,不肯就範,十指抓著他胸前的衣裳不肯放。
這小家伙一一也只有無防備的時候身體會自動的承認需要他。
黑鳳翥干脆也躺上去,然後拉過輕薄的被子覆上兩人
嘿嘿,他嘴角露出賊賊的弧度,女敕豆腐就在眼前,不吃好可惜!
伸出的狼爪沾上嬌憨甜睡的可愛面頰,呵呵,好有彈性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往下輕薄,她嬌嚀了聲,懶懶的抬手揮去惱人的「小蟲」,翻身往他懷中偎去,繼續好眠。
轉深的眸子鎖住她柔潤的容顏,來來回回仔細端詳,末了,唇瓣勾勒而起,「你這媳婦兒當得實在不稱職啊,可是,我又那麼鐘意。」
恍恍惚惚,羅敷感覺有股溫暖隨處游走,半夢半醒著,她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肌膚之親。
「我想親你——」
「唔……」他為什麼還要無聊的彬彬有禮?
「我想吃了你!」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然而一殺風景的人偏挑這節骨眼出現。
「三小姐……我給你送帳冊……啊二少,對不起,四玉莽撞了。」一路喳呼著進來的四玉看見了不該看的,進退兩難。
「站住!」「好事」被破壞,黑風翥聲音陡然沉了下去。
她緊抱著帳冊。「二少,這是雞場苞銀樓剛剛送來的帳冊,由于趕著要,奴婢送來給三小姐過目。」
「她累了,剛睡下。」
「那這些帳冊怎麼辦?」
「留下,我會看。」
「可是這麼多……」
「你兩個時辰後來拿。」
「是。」四玉放下沉重的帳冊,斂眉退去,不敢有第二句話。
這事,不是頭一遭。
為三小姐批閱帳冊,暗中撐腰化去無形中的危機,擔待了女子天生弱勢無法跟男人匹敵的沖突,二少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比三小姐少,卻不許人說出去。
***
紗帳朦朧,映著一對影兒。
羅敷側著薄嫣的臉蛋睡得非常甜,披瀉的長發密密的掩去了半個繡枕,微腫的唇顯示曾經被徹底瘋狂的愛過。
看著她完全不設防的天真面孔,黑鳳翥半支著光課的身體,用一指細細描繪她細致的輪廓。
他沒有絲毫的睡意,想就這樣看她,直到天荒地老。
時光靜靜的過去,恬睡的人兒不知道被什麼給觸動了,皺了皺鼻子,眼皮輕輕顫動,有著要睜開的趨勢。
黑鳳翥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馬上放棄貪看睡顏,做賊似的鑽進被窩,假裝已然睡去,
睜開眼的羅敷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這才憶起自己身在何處,歡愛的畫面自動躍入她的腦袋。
「啊——」她身邊有人。
沒反應,呼,還好,臭樣子沒被看到。
「我有看到你用眼楮偷看我喔。」被她可愛的聲音一勾,假寐的他禁不住抬眼,瞧著叫他心旌蕩漾的小臉兒。
「我才沒有。「她不自覺的嬌嗔。
「不管有沒有,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你還這麼害躁。」
「你還說,你裝睡。」看他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羅敷悸動于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黑鳳翥略略吃驚,把她摟進胸壑,心,暖了起來。
「沒想到裝睡的好處這麼大。」
「壞人。」
「我這壞人唯一做過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娶來當娘子。」他在她細致的臉上輕輕撫弄,享受柔膩的觸感。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生出一輩子擁有她的渴望不是一朝一夕…
羅敷一震,她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黑鳳翥的眼。
「怎麼不說話了?」
她面露猶豫。
「我們這般要好,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有時候,我幾乎要分不出你究竟是哄我還是真心話,我都給你弄糊涂了。」她有些抗拒的離開溫暖源頭,眼眸瞪著被上繡的花樣。
「你在別扭什麼?不願意成為我的娘子?」她有心結,這丫頭。
「我欠黑家的恩惠,以身相許是報恩。」她的聲音啞了,有著壓抑許久的情緒。
「我承認自己自私,為了要你。」在心愛的女子面前有什麼話不能坦白說的?
羅敷心蕩得厲害,結舌不能言。
「你一來,女乃女乃就打定主意要把你許給大哥,我可不允,為什麼是他不是我?說什麼我都要把你搶來。」那樣的激烈卻一時忘記顧及她的心情。
「你還在怪罪我嗎?」
她搖頭,本來略帶怨懟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朝他嫣然一笑,「不怪。」
「那好,小小的誤會解開了,娘子多陪為夫的纏綿一下,我想吃你的嘴、你的眼、你的身子……」他越說越露骨,手也放肆了起來。
羅敷可不讓他這麼容易得逞,他壞,讓她心里頭徘徊了那麼久的糾結,「我跟人家有約,要商談合作事直,談生意要緊!」
滑溜的從他臂下鑽出來,下半身順便帶走了薄被,一頭青絲在空中畫出美麗至極的弧度,輕盈的身子翩然飄至更換衣物的屏風後,再不露面。
黑鳳翥沒有起身追她,支起半個身子側耳聆听她發出的細微聲響,和自己發出的淺淺氣息。
這是他要的情愛,好不快活!
***
西隴鎮。
設宴酒樓羅敷通常能不到就不到,但做生意,應酬是免不了的,自古以來,商場多是男人的天下,女子想跟男人平起平坐,實在不容易。
她試著克服,花了許多年的工夫,一路下來軟硬兼施,也練就銅骨之身,應對得宜,就算不小心出了狀況也都能化險為夷,平安度過。
從酒樓對面的熱食小攤子小跑過來,連忙掀起轎簾,三同可不許分人搶了他的工作。
「生意談成了,三……爺?」在外面,三小姐化身成男人,可沒道理再三小姐、三小姐的喊。
「棘手的事哩。」只怕還要掏出不少銀子才能了事。
「怎麼?」
「大街不是談話的地方。」羅敷示意三同給為她撐傘的酒樓伙計賞銀,這才慢條斯理的準備上轎。
她是個公私分明又能體貼下屬的生子,不管去到哪談生意經商,絕對不會要陪同的人在外面苦苦等候,她會叫他們先去別處歇息,只要能隨喚隨到、不至于耽誤她的行程就可以了。
女扮男裝的她蛾眉談掃,別玉墨綠色緞帶系住綰成髻的發,白紗衣,舉手投足貴氣天成。
「秦兄,請留步!」酒樓里面匆匆跑出一個人來,昂首闊步,舉止間頗有一番氣度。
唐鄢是昆州來的大商,出手闊綽,幾個月的時間就買下幾家同行看好的珠寶銀樓,大有一展鴻圖的意思,許多人多方攏絡,多少希望能分杯羹,宴會、踏青游湖的活動已經排到幾個月後了,可見他受歡迎的程度。
羅敷對他並無深刻感覺,只不過听多了同道中人談論,加減對他有些印象。
已進轎里的她實在不想再出來,只慵懶的探著頭,「唐兄有何指教?」剛剛同席吃飯,總不能馬上翻臉不認人。
她的臉粉撲撲的,晶瑩剔透,唐鄢看在眼底,就一個「男子」而言,「他」簡直是漂亮得過火了,她一踏入西陵鎮,耳邊听到的幾乎都是「他」一個人的事跡,紫氣東來島的搖錢樹。
——應該說是她才對,一個叫人驚嘆的女子。
對于她大膽的行徑,他初初覺得不可思議,這里跟她有往來的商家老板,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一個女子啊,竟然能折服這麼多叱 商場的老狐狸,她比世間所有有形的寶貝還要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