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借了民宿,給了好心的婆婆幾兩銀子,有吃有住,還洗了澡,雖然沒有家里頭的舒適,起碼還不壞。第二天,婆婆還在她包袱里塞了許多乾糧才放她離開。
這天,她舍了官道,挑小路走。
小路的好處是可能是捷徑,但也可能迷路。
走了大半天她沒有迷路,卻在離牧場幾里路的山坡處被攔截了。
「小娘子,你的腳程不輸男人呢,害我追了老半天。」康獨夫擦著汗,沉重的錦袍在大熱天里一點都不吸汗,束發的冠重得要命。老天,這女人長了雙筷子腳啊,叫他差點去了半條小命。
真倒楣,去到哪都踫見這咬人的瘋狗。被堵個正著的曹瞞自嘆時運不濟,瞪了一眼康獨夫的坐騎,馬的四條腿還是跑得比人快。
「要不是有人瞧見你從曹府後門離開,我又白白失了一次機會,你知道嗎?對那天在西湖上的激動我懊悔極了,竟要我那粗魯的手下把國色天香的你給丟下湖叫魚啃了。」
這叫什麼咧……姻緣天注定……沒辦法,注定要落入他手里的女人就算是逃到天邊也跑不掉……!人有錢,連老天爺都幫忙啊……呵呵……
原來他腦袋還有在用。
「你想做什麼?」
「你知道我想做的是什麼啊。」他嘿嘿賊笑,其中的猥瑣意味叫人惡心不已。
「無恥!」曹瞞實在不相信自己這麼背,她已經夠忍氣吞聲了,卻還要遭受這種糟蹋,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壓在心頭,幾乎要沖破她的胸口!
「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小娘子,來吧,來到我懷抱,讓本公子好好的疼惜你。」荒郊野外,他就不相信這個倔嗆的丫頭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別作白日夢!」
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無恥早不足以形容他。
「你真不听話,我告訴你,本公子是給你面子才好言相勸,再不知趣,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名門千金,嘿嘿……待會把你『就地正法』了看你還能拿我怎麼辦!」康獨夫步步逼近,他身後的壯丁也跟著縮小了包圍的圈子。
曹瞞被逼著上了坡,倒退走看下見後面的感覺很糟糕,沒多久,她清楚的听到身後石子紛紛滾落的聲音。
她不敢冒險往後看,要是康獨夫趁機欺上來,她就虧大了。
可是這麼耗著,她一點勝算也沒有,額上的汗珠滾落,模糊了視線。
她還不想死,她年輕的生命還有許多事物沒有體驗到,真胡涂的死了,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想跳下去?那可不行,上次的事已經夠我傷腦筋的了,不能再來一次,來人!把她給我拉下來,就算扯斷手也不許放!」他作威作福習慣,從來沒有要不到的東西。
他也不是不明白曹家的勢力,一再的糾纏著曹瞞,一來是因為她絕美的容貌︰二來,區區一個女人他都無法征服,往後,他失了威風不說,還有誰對他言出必從啊!
為了面子,說什麼也要得到她。
「你想得美,本姑娘不會讓你得逞的!」曹瞞看似冷涼的外表其實包裹著烈火,她氣自己沒有辦法教訓康獨夫,現下要受他欺凌,這筆帳她勢必要討回來!
「你這嘴不可愛,本少爺不想再同你浪費口水,你就留幾分力氣,等下本公子疼愛你的時候好好叫吧!」
「叫你的死人頭啦!」實在不想跟這種齷齪的人多相處一刻,曹瞞把手中的油紙傘打開。
康獨夫也瞧見了她怪異的舉動。
一眨眼,曹瞞緊緊抓住撐開的大傘,轉身往下跳。
不會吧!這樣也能跳?「你們還發呆喔,快給我下去找人,就算斷手斷腳也要給我抓回來!」又突槌,可惡的曹瞞,他一次次在她手下吃癟,可惡至極!
賭一口氣往下跳,曹瞞也不敢奢望手上的傘能幫她什麼忙,身子迅速的墜落,就在她以為要摔個粉身碎骨的同時,一道凌空飛來的藏青影子將她由半空中攫住,宛如大鷹展翅,蹬著岩壁借力使力,幾個頓挫,以「之」字形從底部款款飛上至平坦的地方。
康家的壯丁不費一分力氣,眼看那才掉下去的曹瞞又回來,不禁因為平白撿到便宜暗爽不已。
「你救我……」有點頭昏眼花,但是救她的人很好認,他們居然又見面了。
「我看見我的傘。」
他巨大的外表看起來笨拙,動作卻不可思議的輕盈,被他抱在懷里,曹瞞感覺好像走在平地一樣。
「傘?」她手中的油紙傘已經開花,想不出來這把傘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傘是我的,我做的。」對於自己親手做的傘,賜天宮一眼就知道。
「先別管什麼傘,你會功夫?」曹瞞急著想站直身,順手丟了已經壞掉的傘。
他輕功這麼了得,其他功夫不知道行不行?
「一點點。」
「打架行嗎?」
「成。」可沒事做啥要他打人?
「好!幫我把這些人打跑。」
「不好吧,我的拳頭很重,不小心會打死人的。」學武是用來防身,不是用來強出頭的。
「是個蠢蛋哩。」不需要曹瞞多解釋,包圍上來的惡人也看出賜天官頭腦簡單,雖然大手大腳,卻只是紙老虎一只而已。
幾個迫切想邀功的壯丁伸來魔掌就往曹瞞身上抓,她張嘴,雖然咬傷一只豬腳,但天生身材上的差距,還是敵不過眾人粗魯的拉扯,衣服被扯破,露出潔白的肌膚來。
她咬牙奮力抵抗,痛苦又忍耐的模樣讓賜天宮義憤填膺了,說什麼也不叫別人欺負了她。
掌風所到之處逼退那些渾人的爪子,就見他隨意抬手,三兩下把意圖欺凌曹瞞的人都打趴到地上,連康獨夫也沒放過。
「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挨了揍的康獨夫還想說大聲話,盡避一排好牙掉了好幾顆。
曹瞞給他難看的往他踹了一腳,「別老是把你爹的名號抬出來丟人現眼,不要臉!」
「你……潑婦!」
「客氣了,不把你打成豬頭還囂張!」她往腳下施了點力。
賜天宮看著趴在地上的男人多吃了好幾口泥,對於曹瞞的凶悍有了深刻的體會。
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強悍的女子。是他寡聞嗎?或者……他救的應該是躺在地上的這些人,而下是她……
辛帶寄
長屋外頭曬著支支大開的綢傘,各式各樣精致的傘面,仕女、龍鳳、奔馬、素面,在薄如蟬翼的綢布上,更顯色彩瑰麗,像天上祥雲落人人間。
地上有些微濕,是早上一陣雨留下的痕跡。
曹瞞坐在起起伏伏的馬背上,看賜天官跑進跑出卸下馬身上的物品,卻對她視而不見。
他想叫她在馬背上坐多久啊?
「欸!」她嘆了口氣。
埋著頭小心穿過那些傘堆的人抬起了頭,眼神茫然。
「扶我下馬。」這麼基本的事情也要勞動她來說。君子的風度到哪去了?為她服務是他的榮幸ㄟ。他有些猶豫,加上他的手上都是東西,要怎麼騰出手抱她下馬。
賜天官保持身體不動,無言。
「是我重要還是那些拉里拉雜的東西重要?」曹瞞認真不過的問他。
「你有腳,可以自己下來。」
說的沒錯,可是,他就不能表示一下他的男人風度?
「男女授受下親,你自己想法子下來吧。」
「你敢說你沒踫過我?一根指頭都不曾?」他要是敢有個遲疑的眼神還是搖頭,她保證自己會親自下馬好好「指教」他一番,不槌他個滿頭包她……就跟他姓。
看他就有氣!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擦擦手,他是有踫過她啦,仔細一想,踫觸的範圍還非常的廣泛,幾乎把女兒家的身子都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