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紅的雲彩沿著她的頸子攀升而上。「你這樣說好像我是個管家婆。」
「不是嗎?」她的情緒簡單易讀,這樣就臉紅,滕不妄忍不住模了她的臉、眼睫、眉毛,順著鬢邊滑下。
「啊,你……」這人喜怒無常得很,這會兒又下流了。
「過來。」她的身子不軟,因為瘦,常常撞著他,可是唯有接觸她,才能讓他沉澱心安。
她飛快的撲進去。
「總算這件事還可取。」她的確很愛他的。
「什麼意思?」
「你不是急著要听故事?還是不想了?」他吊人胃口的又是不相干的扯了一堆。
缽蘭突然很想掐他的脖子。
她拿出手絹,無意識的輕輕擦拭了起來。
滕不妄雖然不懂她怎麼突然對他的脖子生出興趣,卻不由得享受的發出咕嚕的聲響。
「你再擦下去,我就不客氣了。」不客氣的吃了她。
「是我先想出來的,你怎麼知道?」手絹是收回來了,可他是怎樣看穿她的意圖?
他把她的唇細細蹂躪過一遍,火熱的舌溜進她的嘴。
缽蘭傻傻的看著他,近距離的視線相交下,她的臉蛋越來越紅,幾乎要冒出煙來了。
「閉上眼楮。」滕不妄在心里嘆氣。
她這才飛快閉上。
他吻過了,仍然舍不得放開。
「你的人是冷的,心腸卻很熱。」她的外表即使因為跟他接近,有了微妙的改變,不認識的人依然會稍嫌她呆板,只有他知道她的心腸善良無比。
「我听梅姨說……五言他是私生子,跟我一樣,將心比心,我想多給他一點溫暖。」不知道這樣說他會不會又生氣。但即使他會發火,她也是硬著頭皮說了,只希望不要死得太難看。
「你在指責我不關心他?」
「哪有。」
滕不妄舌忝了舌忝唇。「簡雲是我的表妹。」
耳邊是滕不妄如雷的心跳,他的話混進了缽蘭的心思里面。
他拍拍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她從小就反骨,終身大事也是自己選的,為了不想照家人安排著走,她跟私塾的一個落第書生私奔。
「最初應該是過了幾年甜蜜的生活,可是那書生吃不了苦,最後病死他鄉。簡雲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成人形,只是憔悴的熬著,生下五言後,也放棄了生命,跟著走了。
「我爹作主把五言留下,請了女乃媽來女乃他,這些年來,宅子的人空了,他最常看見的人只有我,我也不知道他基于什麼心態,跟來跟去的,趕也趕不走……較令我詫異的是,他居然以為簡雲還活著……」
「他一直喊你爹。」那孩子渴望的是一個親人吧。別人不能守著他,所以換他以微薄的力量,去守候他心里重要的人。
缽蘭心中酸楚,以前年幼的她不也這麼奢想過家人來關心她。
「我不是他爹。」
「涼薄。」她罵他。
「感情用事不見得對他好,你給他一下子的同情,不如教他怎麼面對外面的風雨。」他的聲音清涼如水,可是愛喝水的人都知道水甘能入喉,涓遠長久。
「你的意思是說……」
「沒有意思。」不管什麼未來、前景都不能有預期,五言想得到什麼,要靠他自己去掙。然而,他會在一旁看著,必要時不介意拉他一把。不過,這些不需要跟眼前的小女人說,看來她可真愛操心,將來可有得他煩的了。
「要是我年紀再大些,好想把他收起來當兒子。」
「你真是異想天開。」滕不妄皺眉。那他算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
「也對,五言也不怎麼喜歡我呢。」她搔頭,有些兒尷尬。就連她說要當他的朋友都被拒絕,呵呵。
他們要稱姊弟勉強過得去,兒子……差太多了。
「他之前那些調皮事我罰過他了。」罰青蛙跳,很過癮的。
「我什麼都沒說啊。」
「你雖然不說,可不代表我不知道!」
滕不妄自信的表情讓缽蘭心跳不已,這樣的五爺是她那年初戀的男人。
抱著他,鼻間有著他的氣味,她要用力的存在心底,永志不忘……
第八章
西大街,春巷弄——
「我說,你沒看走眼吧?」刻意壓低聲音和帽沿是怕別人認出他的真實身分。
「依照公子您給我的圖樣,那神情、那身高應該就是令妹。」穿玄色衣衫的男人模著下巴,也不是很能確定。
「確定?」男人不高,普通的身材,五指短小,比較跟路人不同的,是他拇指上班斕的綠指戒,還有身上逼人的富貴。
玄衣男人出現為難的表情。他見過的女子實在太不起眼,雖然勉強回想,那張面已怎麼都不清楚。
「可惜啊,既然無法確定,我這錠銀元寶只好又收回來。」
在眼前晃動的元寶眼見就要回到別人的懷抱︰
「慢著!我確定,那個女子就是您失蹤的妹妹,不過,她既然失蹤,怎麼會在滕府呢?」滕府之所以人盡皆知,不可諱言是因為它的財富,滕不妄救人的義行也喧騰了好些日子,就算對骨董這行業不了解的人,也因為這件事,知道了滕府的影響力。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不過是個臨時搭上的線人,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是、是……那……元寶……」
「嗟,給你吧。」
往空中一拋,玄衣男人趕忙去接,而丟錢的人從巷子的另一頭迅速離去。
他必須趕快把這消息通報給大哥,兩人合計合計。
***
年關近,送禮的商家多是沒錯,不過跟往年一比,今年……多得離譜。
六色年糕,五樣彩玉,六品臘肉,禮品或輕或重,堆得桌子放不下塞到幾案去了。
「應該沒有了吧?」五言癱在椅子上,他來回已經走了數十趟,手軟腳也酸了。
「大致上就這些了。」對照手上的清單,缽蘭點點頭。
禮品入庫本來是梅媽司職的事,但這些物品跟往年送禮的目的不同,于是清單分成兩份,一份就托給了缽蘭。
滕不妄冷眼看他們進進出出,也不作聲,只在兩人誰撞了門框,誰跌了跤的時候略略抬眼,剩下的時間都關注在手頭的工作上。
餅不過年對他來說,並沒有特別的感受,但是滕府鄉下租地的年終稅收,鋪子里進貨出貨的年終結算表,向來搜羅以後由梅媽統一處理,哪知道今年不明就里的缽蘭居然說,他合著也是閑著,然後工作就通通變成他的。
他好像越來越不見威嚴了。
「噓,我們不要吵他。」噓聲是對著五言而發,缽蘭對那些包裝精美的禮物模了又模。「你看!他們好大方,這些東西看起來都很貴的樣子。」
「不過一些吃食嘛。」五言不是很熱中。每逢年節送來送去的東西也就這樣,她到底有什麼好興奮的?
「要是可以打開來看看多好。」她看五言沒反應,自言自語。
她從來沒有任何拆禮物的機會,在這里第一次看到什麼叫送禮。
「把東西拆開,幫我看看里面都是些什麼玩意。」膝不妄不經意的出聲。
「唔,可以嗎?」她剛才的自言自語被他听到了?
「隨便你。」真是的,這樣就興奮得臉紅。
「可是,這些東西都指名要送給你,是那些在曹老爺家被你搭救過的人送的。」清單上是這麼寫。「他們還說本來應該親自來拜訪你,但因為種種顧慮,所以送上一些薄禮,當作謝意,等過了年再登門拜訪。」
「一片金葉子請你幫我拆那些玩意。」
「哦,我拆、我拆。」她眼中浮起霧氣,動作小心的拆起人家送的禮品。每一樣都激起她的驚嘆。
「真受不了你,你這麼折要拆到明年啊。」五言本來打定主意要當局外人的,可是天生的熱情讓他實在袖手旁觀不了,拿過一樣禮品他粗魯的撕開包裝。「這樣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