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打骨子里怕你爹,伯他尋來把你逮回去。」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爹的手段。」
「我都在你的身體里,怎麼不清楚。」
說得也是。
「你真要不想見那個男人,我倒有個法子。」
她好像突然變熱心了。
「你說。」
「不如我們交換,」看見步弭愁變臉,她馬上補充道︰「當然是暫時的,等你爹滾蛋我們就交換回來。」
「不好,我害怕的事情怎能叫你去承受,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誰要跟你攀親搭戚!」這女人頑固得像頭牛,她非要說服她不可,「你不喜歡我也不要緊,不過,我有東西送你喔。」步弭愁起身拉開衣櫃的抽屜,拿出一套套素雅古典的衣服。
「花色是我挑的,上頭的花紋都是梔兒姊親手繡的,花了她不少時間呢,希望你喜歡。」一套套光亮耀眼、美麗奪目的衣服直直刺進小邪沒有準備的眼楮。
「這是做什麼?收買嗎?就憑這些?」有一瞬間,真的有一瞬間,她黑黝明亮的眸子綻放出屬于她這般年紀特有的無邪快樂。
「我沒有,上回跟梔兒姊出門的時候很湊巧看到這些衣料,我就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適合又出色,因此便把它買下來。」
「我不希罕!」小邪貪婪的吞了口口水,假裝不受誘惑。
「這樣啊,好可惜,我以為你會喜歡的。」步弭愁真的覺得可惜。
「別想轉移話題,我剛才的提議你到底考慮得怎樣?」為了怕步弭愁听出她的居心不良,她稍稍放軟了聲調。
步弭愁微微一笑。
「你……對我真好。」
小邪呼吸為之一窒。
放下手中的衣服,步弭愁瞅著渾身不對勁的小邪。「我可以再問你一遍,你……是真心要幫我的嗎?」
「去!好心給雷親,你還懷疑我?」
步弭愁臉上仍然帶笑。
「有個妹妹真好。」
「你……答應了?」小邪有點不信。
「嗯。」她確定。
「你發燒?」疑惑的人反倒是慫恿的人。
「沒有,我好得很,很幸福,也想讓你體會我的幸福!」
「既然你這麼大方,不接受反倒是我小氣了。」本來,她一心想要步弭愁的身體,現在……呸,她心頭不忍個什麼勁?
「我什麼時候可以拿?」
「隨時都可以!」
第九章
亂驚虹又在細白的砂石上掃地,不疾不徐地,仔細一看,紋路有著很不一樣的線條,是個少女的輪廓。
那是步弭愁含羞帶怯的柔美臉蛋。
「小子,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外面遇到了誰?一個你敲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人!」軍破痕一陣風的進來,就差沒刮走亂驚虹手上的竹帚。
亂驚虹依舊掃他的地,不理人來瘋。
「等我報出她的名字,倒要看你這根竹帚還拿不拿得住!」他專程回來嘲笑老朋友的,要是沒有達到預期中的效果就不好玩了。
亂驚虹把步弭愁的臉蛋涂掉。
「沒用啦,我早就看到了。」好,皇帝不急,那麼他這太監也坐下來納涼一番再說。
「發生什麼事,直說了吧你!」雖然是好朋友,被窺知心里的私密還是不自在。
「長安街上有個美人試圖想勾引我呢。」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對你來說如家常便飯。」軍破痕一生的桃花都長在他那對桃花眼,桃花泛濫成災。
「嘿嘿,我會把你的話當作贊美。」厚臉皮也是當美男子的重要條件。
「少來!」
「你站穩喔。」
「要說便說。」這家伙存心來浪費他思考的時間。
「那美人是……弭愁姑娘。」
想不到亂驚虹竹帚橫空掃過來劈頭就打。
軍破痕繞著庭院跑,雞貓子喊叫,「殺人……放火啊,我說的是實話,我警告你,你用竹帚打我我會倒楣一整年,到時候看你怎麼賠我……呼呼呼,好心沒好報,我可是丟下漂亮的姑娘專程回來通知你,你不信我那就算了,反正酒樓里多得是願意上勾的統挎子弟,不怕她找不到男人。」
咦,頭頂咻咻作響的聲音不見了?
軍破痕上下左右一看,地上只剩下竹帚,哪還有亂驚虹的影子。
☆☆☆☆☆
整個長安城的酒肆茶樓比螞蟻窩還多,他要跑出來之前應該先把軍破痕那個長舌男抓來嚴刑拷打一番,問清楚弭愁所在的地方,現在也不至于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
他不是隨便被煽動就行動的人,出來之前他回小跨院找過弭愁,房間里面空蕩蕩的,花花也不清楚她家小姐的去處,反而要他把小姐找回來。
這年頭什麼都反了,侍女比主人還有派頭。
不管這個,眼前又一家酒樓。
跨進大門,樓上一陣陣放浪的笑聲使他加快腳步,跟不上的店小二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只好拚了小命也跟著往上沖。
「大爺、大爺……您……」
亂驚虹停住了。
那是他不認識的步弭愁。
她穿著薄露整片酥胸的衣裳,高高開叉的裙子,腿還攀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腿上,雙頰殷紅,本來素淨的十指涂著引人遐思的蔻丹,舉止熟練的跟男人調情。
亂驚虹氣瘋了。
他陰沉的走過去一掌便往桌面拍。
桌上的碗盤酒器別說動一動,連晃一下也沒有。
「是你呀。」步弭愁——應該說是借了步弭愁身體的小邪婀娜多姿的搖擺著柳腰移向亂驚虹。
「跟我回去!」
「開玩笑,你是誰?」點向他的縴指停在半空。
「愁兒,你這玩笑不好玩。」
呵呵,原來是認錯人。
那就乘機玩一玩這個從來沒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吧!
小邪大膽的用指尖劃過他的胸脯,嬌滴滴的開口,「我就是命苦,跟著你吃不好、穿不暖,又把我關在家不許出門,各位大爺啊,小女子好苦啊……」
她用衣袖捂著瞼,笑得臉抽筋。
幾個早就等著要出風頭的男人紛紛站起來,卷起袖子準備來一場廝殺。
風帶動了四平八穩的桌子,哩唧,桌子裂成兩半分家,桌上的湯湯水水想當然耳滿地爬。這是剛才亂驚虹隨手一拍的結果。
本來想在美人面前耍威風的男人見狀可尷尬了,一個個模著鼻子。這年頭,太平日子好過,誰都不想不自量力的生事。
何必呢,美女滿街都是,待會要是扭腰傷筋,那多劃不來。
「兄弟們,這位爺有家務事要商量,我們不要打擾人家。」一個男人漂亮的吆喝,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小邪臉上刻意擺出來的成熟垮了。
「不要,你們一點義氣都沒有!」
「小美人,義氣是男人用的,你是個女人家,還是乖乖回家吧!」
男人一哄而散。
「這些良心被狗咬掉的王八蛋!」小邪火大的罵,恨不得追上去一個踢他兩腳才消氣。
亂驚虹拎著她的領子。
小邪回過頭叫囂,「你是男人就別對我動手動腳,好歹我是個大閨女,光天化日下能看嗎?」
「這個時候你又知道自己的性別了,剛才呢?」一想到她跟男人勾肩搭臂喝酒的模樣,他一肚子火硬生生被撩起來,還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你跟我回家以後,有很長的一筆帳要算了。」
他怒火沖天的瞪著小邪,突然,她生出不祥、很不祥、非常不祥的預感來……
☆☆☆☆☆
排排坐,吃果果,要是這樣就好了——這是小邪的想法。
現實里「愁兒?」
「小邪,我不是步弭愁。」她不是很情願的坐在後花園,忙碌不停的手指畫著桌面玩。
「我的愁兒呢?」
「誰知道?哎唷!」模著被捏痛的胳臂,小邪差點跳起來。「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這麼大力,我又不是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