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不好?」他會派人宰了她。
「你笨啊,嬤嬤好得不得了,要是沒有她,我早就翹辮子,變成沙漠里頭的死蜥蜴,哪還在這活蹦亂跳的。」他看起來聰明相,怎麼腦筋只有一條線?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吧,可憐喔。
「是你說話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的。」就算泥做的人也要發脾氣,要跟得上她講話的邏輯要神仙才能辦到,他已經夠用心了,還嫌棄他?
「好啦,你的家我也參觀過了,我走了,你知道兔兔住哪里,要是沒空就不用來找了,再見!」
「你不能走。」紫君未攔得快,才一個大廳就說看夠了,他又不是請她來參觀房子,再說,他壓根不想放她走。
什麼意思?兔兔用懷疑人格的眼光瞄他。
「你是專門誘拐小孩子去賣的人口販子?」
紫君未哭笑不得,「你滿十六,二八年華的姑娘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雖然她依然是九歲的短頭身,女圭女圭臉。
「你到底是誰?知道我這麼老了。」兔兔不笑了,小小的眉頭打起死結,本來澄亮的眼覆上疑惑。「我不知道自己幾歲,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你卻明白我。」她不是沒有對自己發出過疑問,只是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她是妖怪嗎?對以前的記憶只有一片模糊,模糊……
她為什麼要那樣睡著,又要醒來?
「你不記得不要緊,反正那些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真的?」她用圓圓的眼楮看他,紫君未回她堅定的眼神。
「好奇怪,你說的話這里告訴我可以相信。」指著心口,她一直是信他的,才跟著從街上來到這幢陌生的宅子。
她的困倦說來就來,走在紫君未前頭的她突然蹲下來,揉弄有些倦了的眼。
「我困,抱抱。」
自從眼楮睜開,她好像有很久沒睡了。
愛困。紫君未發現他听到這字眼有點敏感。
「你能熬到床上嗎?」如今的她縱使還是小孩子的身軀,卻不能不提醒自己兔兔已經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
他雖然瘋狂卻不干下流事。
女人的名節比什麼都重要。
他忖思著,想不到兔兔傍著圓柱已經打起瞌睡。
心急他的哪管得著剛才猶豫的是什麼,「兔兔,別在這睡,會著涼的。」
她才不理,眼看就要垂下頭睡著,紫君未在情急下,月兌口而出,「你听話就給你香甜的紅蘿卜。」
老天!他的記憶深處竟然還記得她最愛吃紅蘿卜。
「好……」她嬌態憨人的睜開眼縫,搖搖晃晃的想起來。
紫君未認了,抱起細瘦的她。
「主子,我好像、確定在你臉上看到困擾這玩意?你不會跟娘們一樣一便秘臉上就長痘子吧?」如雷公的笑聲劈了進來,被放鴿子的十二護衛大有斬獲的帶著獵物,還有一群迎春院的花姑娘,打情罵俏的打混了原來一室的清幽靜寂。
紫君未凌厲的眼神讓大肆喧嘩的提布有些噓聲,「你放我們這些人鴿子,弟兄們心胸寬大都不計較了,你又哪根筋不對,我開個芝麻綠豆玩笑居然要挨你白眼!」
他們上下不拘小節習慣,稱兄道弟之余連生活也在一起,大男人嘛,有屁就放,大漠的子民不時興拐彎抹角那一套。
一堆男人七嘴八舌,搞得鬧烘烘。
紫君未看見在他懷中蠕動的兔兔,幾乎快噴火。
這群大老粗!
「二叔,七叔,所有的叔叔們,通通閉嘴啦,有個女圭女圭在睡覺呢。」跟著一群臭男人進來的是個少年。
不到弱冠的年紀,眉宇間也是英氣勃發。
咦,全部的男人丟掉獵物,全部擠到紫君未跟前來。
「清妍秀麗,這妞俊喔。」
「這娃不用幾年肯定會成禍水,紅顏禍水,哈哈哈。」
「要是她長快點,把她收起來當小妾。」
十幾個男人,每人出一張嘴,光口水就足以淹沒整個成都,造就另一條水源。
紫君未額冒青筋,這些長舌頭的男人,哪里不好去,一塊死回來。
「大爺們,瞧什麼啊,也讓我們姐妹瞧瞧。」香風襲來,女兒國的姑娘也來湊熱鬧。
「你們夠了沒有?!」紫君未被團團圍在中央,本來睡得香甜的兔兔肯定要被吵起來。
男人眨眼其實亂沒情調的,但是,一群中年的老男人還是很無辜的繼續拋眼兒。
「老八,姑娘們要回閣子去,該打賞的可不要忘了,下回要出獵一定再找你們出來助興。」提布察言觀色起碼是有學到皮毛,幾句話,簡單扼要給足面子的打發了一群紅粉知己。
鶯鶯燕燕們也好脾氣,被人呼來喚去仍笑咪咪的走了。
生意長長久久,男人嘛,圖的不就是姑娘的溫柔,要是不識相的來個河東獅吼可是會吼掉財路的。
「你們還不走?」這些人真被他寵壞了,沒大沒小,總要他吼個幾次才算數。
「主子,你要我們滾哪去?」嘻皮笑臉的大有人在。
好!「你們要是把她吵醒就自己看著辦,抽筋扒骨還是到太陽底下頂水鐘任選其一。」怒氣迸發,紫君未冷了下來。
這些人老是皮癢,每天不給臉色看不肯安靜過日子。
一群中年男人看看紫君未,再看看他懷中已經有蘇醒跡象的娃兒,大家整齊的後退好幾步,那樣的有志一同,讓人以為他們經常遇到這種陣仗,訓練有素過頭。
「不是我們吵醒的喔。」
「就是嘛,是你自己嗓門大。」
「可是小老弟,你弄個娃兒回來干麼?想當人家女乃娘你又沒那兩顆。」不怕死的仍繼續大放厥辭。
揉揉眼,兔兔打開了大眼楮。
「提布,把這個廢話連篇的人丟到獅子籠去!」現世報又快又慘烈。
玩真的啊!
不只沒人求情,一群人吆喝著巴不得將自己的弟兄捆成肉粽押赴刑場。
那麼多人又都擠在自己身邊沒多遠的地方,汗臭、體熱,震得連燈盞都會動的笑聲將兔兔完全吵醒過來。
她的生活圈小,從來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魁梧強壯的漢子,心里面的好奇比什麼都多。
隨即她又想到自己醒來的地方不對,她敲敲頭,罵自己笨。
明明說好不許睡的,怎麼昏昏沉沉的又睡著,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真的很暖和,她好久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
可是她已經睡去很多時間,不需要睡眠的了。
謝謝這些叔叔伯伯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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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看見金發少年,兔兔有一瞬間的迷思。
「我不需要回答你。」少年瞼皮薄,微微紅了臉。不明白那張小小的面容怎麼讓他有點頭暈。
兔兔直看著少年讓紫君未有些不是味道。
「你不是他。」很相似的輪廓,卻不是。
「沒頭沒尾的。」少年脾氣不好。
想到金發,這愛把她抱來抱去的熊也有一頭金金又紅紅的頭發。兩人的差別在哪里呢?她必須仔細想一想。
一旁的紫君未卻有些了悟,兔兔的記憶底層還有他存在嗎?
「他叫完顏宏亮。」完顏北的孫子。
「他不是。」兔兔只這樣說,便對完顏宏亮失去興趣了。
紫君未松了口氣。他,是不是太緊張她了?
她轉向一直守在身邊的男人。
「雖然你不守信用沒帶兔兔去找嬤嬤,但是我還是原諒你,我在這里玩得很開心,補過去了唷。」紫君未帶著她認識那些銅人水鐘的玩法,很有趣的,但是她還是了心惦記著要回家。
銅人里面是空心的,表皮有幾百個穴孔,本來是為了太醫養成發明的東西,教學針灸時在銅人體內灌滿水,只要用針插入指定的穴道就會從穴孔滲出微量的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