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結果,堂余幽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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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出過遠門的滿及第快活極了,當然,要是沒有一群蒙面黑衣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緊跟著就更完美。
據說他們要去的地方必須花上十天才能到達,今日在馬背顛簸一天,從沒騎過馬的她渾身酸痛,連腰都直不起來。
「好痛……」這種酸痛的滋味真不好受,她好像變成彎腰駝背的老太婆。
幸好不斷趕路的蒙面黑衣人良心發現,尋了一間破廟,準備提前休息。
「你別動,我抱你。」堂余幽知道她從未騎過馬,這一路顛箕行來,她一定不舒服,因此體貼的抱她下馬。
下了馬後,他牽著她的手走進破廟。
武俠小說里常形容破廟里堆滿一捆捆的稻草,滿及第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事實上一根稻草也沒有。
堂余幽月兌下外衣讓她能舒服的靠著廟柱坐下。
而一群蒙面黑衣人訓練有素的各自取水生火,將隨身攜帶的干糧拿出來,大家分著吃食。
經過一天,滿及第發現這些人其實並不難相處,但是偶爾會發現他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特。
漸漸地,夜深了,蒙面黑衣人分派守夜以後,倦極的滿及第挨著堂余幽沉沉睡去。
貼著她微涼的肌膚,堂余幽不見睡意。
他頭一次感覺她的嬌小,小小的手放在他掌心中,不盈一握,他從來不曾注意過她的發絲微髻,看起來十分美麗,打量著她甜美沉靜的睡容,他發現有她在的地方,他總能感覺平靜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沉寂已久的感情好似漸漸被勾起……
她不是他生命計劃里的人,但是在這樣的夜晚,他卻覺得兩人一起躺著享受彼此的溫暖是那麼自然的事。
接著聲浪變大,好似有許多人在爭吵,而他們爭吵的話題繞在誰有先砍人的權利上頭……
大家統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堂余幽神色自若,倒是對滿及第也被吵醒皺了下眉頭。
蒙面黑衣人立刻竄到分配的位置,透過外頭微弱的月光靜觀其變。
「他們好緊張,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滿及第不明白到底怎麼了,對于江湖上的事,她一點都不了解。堂余幽不疾不徐的道︰「听起來像是‘分贓不均’。」而這所謂的「贓」很可能是他。
驀然間,廟門飛開來,砸在梁柱上發出砰然巨響,揚起嗆人的灰塵。
滿及第嚇了好大一跳。
「別怕。」堂余幽眉心那抹殷紅因為她渾身一顫轉為黯沉。
他不喜歡粗魯不文的人,偏偏這種人走到哪里都遇得到。
霎時,好幾十把武器亮晃晃的指著堂余幽,而蒙面黑衣人也一擁而上,圍在堂余幽面前。
「你們是海神天堡的人?」闖進來的人當中,有人識得海神天堡的特征。
「既然閣下知道海神天堡,還是趁早回頭,以免傷了和氣。」蒙面黑衣人得體的抱拳為禮。
海神天堡並不嗜殺,卻也不是怕了這些來路不明的人。
「我才不管你海神天堡是什麼玩意兒,你把堂余幽交出來,萬事皆休。」一名老翁蠻橫無理的說,他排開人群站出來,自有一分威武。
「沒錯,交出堂余幽這個叛徒!」一個中年人也跟著站出來,他留著山羊胡,雖然是一身的江湖打扮,仍難掩官僚味。
「他是我的。」其他的人紛紛開口。
堂余幽從蒙面黑衣人的包圍中走了出來,抱拳道︰「各位大臣,許久不見。」
原來那一個個站在前頭的都是蜀、吳越、荊南滅國後的孤臣孽子,他們把亡國的仇恨都歸咎在堂余幽身上。
他們沒了國家,失去靠山,雖然身上還有那麼一點錢,但是流亡的滋味不好受,心頭的怨氣無處發泄。
而趙匡胤堅不可撼,他們能找的,就只有流落在民間的堂余幽。
消息散發出去,好事者一個串連一個,變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們計劃許久,直到今日,探得堂余幽出了門,便結伙出來尋他晦氣,終于在破廟給截到了。
雖然說堂余幽勢孤力單,可是,他們還是很怕他那張嘴。
「托你的福,我們一個個國破家亡,這仇我非報不可!」
「對對對!」大家同聲附和。
「不知道諸位要怎麼處理堂某?」堂余幽不反駁、不辯解。
他光明聖潔的站立著,凜人的氣質不狂不傲,一身無與倫比的坦然從容叫來找碴的人低下頭。
可人都來了,模著鼻子走人實在不甘願。
「整個天下都知道你堂余幽有張皇帝嘴,還我錦繡江山來!」有人嚷嚷,態度囂張蠻橫。
「要不是你倒戈幫忙那趙匡胤得了天下,現在稱王的人一定是我南漢朝,賠我爵位來!」
「你們這些自私的人……」堂余幽眼中終于燃起怒火,大發雷霆。
身負六國相印又不是他願意的,每一個妄想統一山河的王硬把宰相的冠冕加在他頭上,卻怕他權傾一時,怕他這張嘴,在這種矛盾的情況下,他只是一個傀儡,再加上趙匡胤一統天下乃天命如此,要他倒行逆施,竄改天命,萬萬不可能,更何況就算他有這本事,也不屑為這些人賣命。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千古不破的道理啊!
第五章
「我的嘴有什麼嗎?讓你目不轉楮的看著。」
堂余幽很擔心,經過破廟的事件以後,她不會視接近他為畏途吧?
「我想你有一張神奇的嘴,如果我跟你許願要一場黃金雨,你能是不能?」
滿及第的眼光沒有不屑跟害怕,而是濃濃的興趣。
「這我倒是沒想過。」看著她企盼的臉蛋,他忽然彎腰對著路邊的野草喃喃自語,聲音很低。
很快的,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雜草叢生的路邊忽然泛出一點女敕黃,一叢無名的小花盛開。
「很抱歉,只有這個。」摘了一朵小黃花,堂余幽很認真的說。
滿及第從來沒接受過別人饋贈,尤其是花,她的心恍恍惚惚的蕩漾了下。
那朵小黃花微微帶著香氣,模樣小巧秀麗,煞是吸引人。
「我不是萬能的神只,凡事都能心想事成。」他有些落寞,有種不被了解的感覺。
「那麼多人追逐著你,要你替他們完成夢想,要是他們肯腳踏實地的做,會不會比求人還要快實現願望?」滿及第想起破廟里那些人的嘴臉。
「時也、運也、命也,非我所不能。」通曉天地的奧秘,究竟是神只對他的處罰還是另有目的?
他的出生就為翻江倒海、毀天滅地而來?
突然他听見她開心咭笑的聲音。
「你剛才露那一手還真漂亮,不跟他們硬來,也沒扯破臉,只有淡淡的給他們吃壞肚子的訊息,每一個人都鬼哭神嚎,我只要一想到這附近幾里內都沒有人煙,他們就地解決的模樣就想笑。」
那些人太小看她的夫君了,以為他個性溫和好欺負,其實他使起脾氣來也是滿駭人的,這一點,她會牢記在心頭。
堂余幽先是一怔,繼而為她豐富的想象力發笑。老天,她真是可愛極了!
「欽,你笑起來真好看,不公平,好看的人怎樣都好看。」滿及第迷醉的看著他臉上的線條。
「娘子,皮相是父母天生,不值得驕傲,心腸善良的人才是不容易。」就如同她一樣。
「只有你會這樣說,你才是那個心腸柔軟的人。」要說她對他的愛戀是張紗的話,這紗幕已經綿延到天邊,收不回來了。
只是這份心酸的愛戀,近在眼前的夫君可知情?
唉!不想了,能挨在他身邊一天是一天,她要好好的珍惜。
「堂先生,我們該出發了,天黑前必須到張家渡口。」蒙面黑衣人走過來,方才發生的事他都看在眼底,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