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就知道她還沒睡!」佛列德眼中一亮,像小孩子似的邀功。
她還沒睡也不見得就該接受你的騷擾啊!小虹皮笑肉不笑地把輪椅推進無暇的房間。
「呃,很有風格的房間。」
他明明讓人家布置的是鵝黃色系的溫馨房間,怎麼完全走樣?她幾乎把整個森林都搬進來,這算哪一類的藝術?是回歸自然的一種另類生活方式嗎?
「你找我有事?有話快說。」不趕快打發他,無暇相信今晚她就甭睡了。
如果答應住進來的條件是附加一個黏膠似的老頭,她還是回她的時間廊去的好。
「你巴不得我趕快走對不對?」
佛列德對她在短短時間內能改變房間的裝潢是驚訝的,可是她能帶著一只通靈的烏鴉,本來就跟普通的女孩子不同。
他走過長長的人生路,知道人生有太多的不可思議,也許,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就是一份不可思議。
「你要走了嗎?」無暇甜孜孜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失去防範,她眼中閃爍的光芒跟小孩子惡作劇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這小表,竟敢變相的轟他走!好!有膽量!!「我來跟你商量一件事。」他可不是那種有了年紀腦子就遲鈍,眼楮也花的老木頭,無暇精靈古怪的眼光他看得一清二楚,這女孩太對他的胃口了。
「不用吧,」她奇怪地瞄了他一下。「你找錯人了,左岳是你的親人,有問題你應該找的是他。」只借住幾天哪來那麼多麻煩?!「我知道,可是他對我這行將就木的老人根本就不理不睬。」他的哀怨讓原來神采飛揚的臉一下老了好幾歲。
「哦。」
就這樣?她像對他的話毫無興趣?是他的演技太差嗎?佛列德偷偷瞟向徑自看書的烏鴉小黑,想在它身上得到奧援。
想不到,戴著老花眼鏡的小黑,卻用無聲的口形對他說︰「你的演技太爛了。」不再理他。
「我想肯定是你做人太失敗,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然就是左岳打從娘胎就把冷僻、孤傲、邪惡,所有差勁的個性都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那就是你的遺傳有問題,這樣,怪不得別人的。」無暇罵得順口,把她對左岳的怨氣拐彎抹角地一吐為快。當然啦,一不小心,她也連坐得把這個口是心非的老頭一並算進賬面。
她對別人的家務事沒興趣。何況他那種刻意偽裝出來的可憐相想騙誰?真受不了!她已經確定這個老頭並不像表面那麼單純了。她嗅到陰謀的味道。
啁,她的精神越發抖擻了。
「我想請你幫忙是有原因的,你是惟一敢跟左岳頂嘴的人,我雖然是他爺爺,偶而看見他凌厲的眼神和放蕩花心的態度都會心驚膽顫,這孩子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再說,他要在外面被野女人掏空了身子,我晚年的依靠就毀了。」
他需要能讓左岳收心的人。當然,這是他的B計劃,A計劃就是必須有無暇的配合,假如她願意犧牲自己的時間,時時盯著他那不成器的孫子,讓他沒空到處沾花惹草,他的超世紀偉大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沒興趣!本人鄭重的拒!!」她最討厭被人黏了,居然叫她扮演鼻涕的角色,有沒有搞錯?!「我就知道我說服不了你,可是,我都一把年紀了,不能看見自己的曾孫子出世,我死不瞑目啊。」軟功吃了鱉,改來哭調。
無暇想,現在傳訊那麼方便,這個億萬富翁會不會把台灣媽咪愛看的歌仔戲看透透,然後學個人木三分來唬她?
「人不要太貪心,你身邊有的是錢,又子孫滿堂。中國人有句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有,生養小孩又不是辦家家酒,現在人口爆炸,你只消動嘴要晚輩們去結婚生子,到時候兩腿一蹬,小孩誰養?還不是中你計的笨小子和笨女生吃虧。」
她居然用這種話堵他,她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關于這點你大可放心,只要左岳肯點頭結婚,以後的事由我來負責。」神啊,說這樣的謊話會不會下拔舌地獄,原諒他一次吧!無暇俏生生地轉了轉漂亮的眼珠。其實換個角度想,這場游戲听起來也蠻有趣的,把那個眼珠長在頭頂的男人,誘進婚姻牢籠讓他痛不欲生,似乎是個不賴的點子。
反正下地獄的人又不是她,那就玩玩吧!能把左岳那張八風吹不動的冷臉氣歪,真爽!左岳一點都不爽!他臭著臉,把Z交給他的照片往桌上一甩︰「這是誰出的鬼主意?」
鎊地佳麗的沙龍照灑得到處都是。
「反正不可能是我。」Z很怕死,尤其是在左岳發飆的時候。
「是家里那只老狐狸設的陷阱吧!」窮極無聊的老頭。
「你想知道什麼,不如直接問我就可以了。」綠無暇晃呀晃的,旁若無人般逛進左岳全面禁止她進入的工作室。
她大方地坐在左岳對面,還吩咐Z去幫她端來消暑的飲料,又來了!左岳頭疼得瞅著她。那些混水模魚的警衛們該死了!他們又讓這個滑溜的小魔女跑進來,很好,他暗暗咬住臼牙,有人要倒大霉了。
「問你?這個爛征婚計劃是你的主意?」左岳要不是跟她還有一個桌面寬的距離,絕對會迎面撲殺了她了事。
「別那麼凶,我才不會把我的聰明才智用到這種沒營養的事情上面,禍首是你家那個老頭,亂贓我?你不是那麼沒擔當的人吧?!」
她又不是吃撐沒事得自找麻煩,左岳結不結婚,會不會絕子絕孫跟她什麼關系都沒有,她根本什麼都沒答應。
左岳被她輕藐的語氣惹火了。
「我簡直是引狼入室。」要是後悔能夠論斤秤兩,壓得他胸口沉甸甸的就有一座山那麼重。
「我不是大野狼。」
「你存心氣死我?」左岳沒有大吼大叫,他的語氣反見輕柔,一觸即發的怒氣,致命地蕩漾在他濃郁的眉結尖。
「你有見不得人的內疾,還是不可告人的絕癥?要不然何必氣成這樣,只不過是娶老婆,又不是要你像不可能任務中的男主角去偷竊機密,不過我想你的能耐也不夠。別發火,不是我看不起你,根據我得來的資料,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公子,換女朋友的速度,可以媲美古時候得花柳病死翹翹的風流唐璜,還有什麼哩……」綠無暇洋洋灑灑地說了一篇叫人膽戰心驚的話。
Z都快哭出來了。
這兩人只要一見面莫不火花四濺,雖然到後來總是相安無事,可是心髒不好的他卻總是飽受驚嚇,唉。
可是接著,無暇從包包里掏出一本筆記本,里頭密密麻麻寫的居然都是有關左岳的大小事跡。
「……你十六歲那年,有個跟你同校的女孩對你一見鐘情,變態得跟了你上學三年,後來因為你升級考試跳往哥倫比亞大學這才死心,還有……」她又翻了一頁,「哇,你大學的事跡更是輝煌,有女生為你站崗,有人為你割腕自殺,還有痴纏不放的豪放女。你這輩子的桃花多又可怕,嫁給你的女人會一生淒慘。」綠無暇念得口沫橫飛,小巧的五官因為興奮染上淡淡的桃紅。她難得逮到這麼好的機會,很樂于動嘴口誅他一番。
「耶,你做什麼?把東西還給我……」小人得志不長久,無暇覺得手一輕,那本辛苦刻來的八卦全書已落入歹人左岳的手中。
外國人就是這麼麻煩,又長又臭的名字,不能爽快得叫他左小子還是爛人岳,那水管長的姓氏更叫人記不住。不過現在不是煩惱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在光天化日下洗劫她的東西,也太目中無人了。可是,他要不是眼珠長在頭頂上也不叫黑太陽,連太陽都想造反,無暇懷疑左岳這樣的男人有什麼是他不敢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