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荷官喉嚨一嗆。「對不起,我忘得所剩無幾。」考她啊,他怎會知道她懂那麼一點文章游戲?
「無妨!就當打發時間。」
打發時間?她的時間可寶貴了,吟詩作對?她哪來的閑情逸致?這家伙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想些什麼辦法來擺月兌他才好。
「你是哪里人氏?家中還有什麼人?」天龍子岳對她的事很有興趣。
基于禮貌,她簡單扼要地作了一番說明。
「香雪嶺,一個很美的地方。」他悠然神往的表情就像去過那里。
沒有沖突性的閑聊,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隨著他,他們來到主屋外的涼亭。
「黃昏送爽,人約黃昏後。」他信手拈來都是斯文。
接下來的時間,海荷官發現這叫天龍子岳的王爺真是博學多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就連稗官野史也能講得精彩萬分,讓她幾乎崇拜得五體投地。
雖然他的口才奇佳,可是天色越來越暗,海荷官的心思始終是心不在焉,希望能早早回不歡石谷。
「你累了?太久沒人听我說話,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真是……」天龍子岳溫柔地過去扶她。
他說的是寂寞嗎?為什麼要向她一個陌生人道寂寥?
「我……在王爺府打擾太久……應該回家了。」都過了好幾個時辰,賀蘭淳還有大家都還沒休息夠嗎?戈爾真一定在家等著她的米下鍋,真是急死人了!
「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你以前住在哪里,從現在起都不用回去了。」他一副本該如此的神態,而且篤定海荷官絕對會留在這里。
海荷官眇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買米買到被人扣押,她走的什麼流年啊!
「我終于等到你,絕不放你走!」他仍是溫柔無比地說道,可是其中的涵義卻在霸道之外有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晌午時分,一直在我耳邊聒噪不停的人是你?」那音調、那口吻,她記起來了!
「你想起我來了,你想起有關我們兩人的一切,我們的恩愛、纏綿、夫妻情義,你都想起來了?」他雙眼發光,男性的手鉗住海荷官縴縴的素手,極度的喜悅讓天龍子岳忘了拿捏分寸。「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而去,恩兒,你這一世叫荷官,好,我就叫你荷官,我是子岳,你的丈夫,你記得我是不是?」
「你捏得我好痛!」她俏臉扭曲,該死的豬,干麼使那麼大勁抓她,又說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話。
她月兌口叫出戈爾真的名字。
「你跟他只不過是主僕的關系,從今以後也不會是了。」他強悍的口氣里有絲冷意。
「你調查過我?」海荷官驚駭。
「不錯,剛剛你要有一絲的隱瞞,在你對著我說謊的同時就死了。」他心機之深沉教人膽寒。
「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想掙月兌他比登天還難。
看到海荷官紅艷的唇,他想吻她。
「不要!」她哀求。
「你要敢踫她一下,我保準你見不到今天的月娘。」高峭的琉璃瓦上,站著滿臉怒容的戈爾真。
「爾真。」海荷官綻開了如花笑容。看到他,是意料外的意料,可是她好高興,高興得想掉眼淚。
他幽藍的身形準確地落到地面,輕巧得跟一片落葉一樣。
天龍子岳很自然地放開了手中的獵物。
瓣爾真把她帶進自己懷里,看她外表尚稱完好,冷漠的臉融暖了些。「逾時不歸,該打!」
「我好想你,有一千萬個那麼多的想念。」她察覺戈爾真的心跳極快,一時忘了有第三者在場,小手撫上他心跳劇烈的胸口。沒辦法,她想他太久,久到幾乎要相思成病。
「要挑逗我,等回家。」他也是。
她皺皺鼻子。「去你的!」
瓣爾真模平她俏鼻子的紋痕。「在人前要有分寸,你這樣說話沒規沒矩,會嚇壞別人的。」
「是你我才說的,別人想要听我還不屑呢。」她又轉楮又淘氣,可愛的樣子讓人絕倒。
「你喔……」換作前些天,戈爾真保證會狠狠罵她兩句順便威脅一番,此刻卻除了關心還是關心。
「我們回家吧,我好想家。」才一天,她變成有戀家癖的女人家了。
「多謝王爺成全!」戈爾真自始至終是嚴密監視天龍子岳的,他不給他發言的機會。
他不需要朋友也不輕易樹敵。
天龍子岳是老謀深算的,方才,對著海荷官的和善可掬仍掛在臉上,一個人能保持一樣的笑容自始不變,不是虛假就是有詐,他笑吟吟地送客。「殺伐神龍,久聞大名,今天一見,幸會!」
「打擾!」戈爾真冷得跟冬天的石頭一樣硬。
陰森森的微笑掛在天龍子岳毫無溫度的嘴角,他背著雙手直到兩人從他視線內消失。
「王,您放他們走,無異是縱虎歸山。」虛弱的嗓子,猥瑣的漢子,是金少康。
他從隱密處慢慢地踱出來,拐杖不離身。
「你懂不懂什麼叫姜太公釣魚,離水三寸,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我的游戲才剛開始,你等著瞧吧!」天龍子岳噙笑的臉不見了。這時,晴朗的天際忽然打下一道雷,閃點的極光映在他詭異的臉上,他幻化成鬼的猙獰模樣。
他想要的絕不容許他人破壞,破壞者的下場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是是是,王英明神武,將是天下一統的王者!」金少康不忘拍馬屁。
沾蜜的話人人愛听,可天龍子岳不同,他不屑地揚高頭。「最後一次警告你,別用那些阿諛諂媚的話來灌本王迷湯,我要的是有能力的助手,不需要小丑。」
金少康捏了把冷汗,迭聲稱是。
不過,話還沒說完。一把掌風倏忽無聲地將金少康擊倒在地,他嘔出一口濃濁的血,虛弱的身體跟破布一樣癱著。
「……王,我不明白……」他明明死心塌地的。
「你錯在沒有告訴我海荷官是恩兒。」要不是他在街上遇見,又要錯失一世。
「對不起,小人真的不知道,她之前是祭壇上的祭品,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啪!」無形的五指印上金少康口不擇言的嘴。
「大王饒命,小的說錯話。」金少康伏地求饒。
「她是夫人,要對她如待我一樣。」從身上拿出一塊帕子,天龍子岳緩慢地擦手。
出手打這種下人,根本是污了他手!
「小人謹遵聖旨。」只剩半條命,金少康再也不敢多一句廢話,縱使眼中的怨毒幾乎燒紅他的眼。
「上師。」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呼喝。
「大王。」回應極快,如絲縷的聲音透過夜色出現。
「你早就知道海荷官是誰了?」
「是的。」
「所以我們才有今天這一場相遇?」
「小的想給大王一個驚喜。」
「我驚喜過頭了。」天龍子岳點頭,顯示出真心的高興。「我好幾百年沒這麼高興過,你做得好!」
「這是小人的責任。」
「我要她,一刻都不許拖延。」
「可是這樣跟我們原先的計劃不一樣。」空中的聲音遲疑了下。
「上師,我看你沒有真正弄懂本王的意思,」天龍子岳拉開袍裾,坐下。「天下不是我真正要的東西,我之所以會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為的是她,這點,本王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是。」
「我要你把我們的計劃提前,把傀儡帶出去,喂飽它們。」八荒飛龍,哼,死龍有什麼用呢?「本王要這些待慣安逸生活的群龍和無知的人們知道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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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一句「女人家不懂事」的話就想打發她,休想!踮著腳尖,海荷官從重重的院落模索到議事廳的偏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