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紅了臉蛋,好一會兒才把小手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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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用葛藤將水草和樹葉緊緊捆扎成一團的藤葉球在主屋的廣場飛來飛去,停不住的尖叫和笑聲一波波傳入胭脂的耳朵。
她無趣地踢著泥土,表情哀怨地又問了一次︰「真的沒有人想陪我玩沙包?」
幾顆用綢布縫制的方型沙包被冷落在一旁,而廣場上的廝殺聲越來越激烈,惹得她心癢難當。
她決定了!
「我也要玩。」
「來呀來呀!」邯恩、邯德直朝她揮著手,「這玩意兒好玩透頂,胭脂姐姐快來!」
孩子王的袁克也但笑不語,要把他玩心頗重的小妻子拐來玩再簡單不過,因為她根本經不起誘惑。
胭脂的加入剛好變成四人,兩人一組,就只見四條人影滿場盤旋,塵沙飛舞,雖然毫無規則可循,卻玩得不亦樂乎。
然後,參加的人越來越多,便成一場同樂的場面。石虎和木雪琴聞風趕來看到的就是一群面目全非的泥人。
石虎瞪大銅鈴般的眼珠,摩挲下巴,忽然偏頭望向木雪琴說道︰「要痛宰那兩個蘿卜頭的賬先按下如何?讓他們玩盡興再說。」
木雪琴溫柔地瞅著他︰「你說就算。」
石虎咧嘴而笑,躍躍欲試地搓揉手掌,慫恿木雪琴︰「我們也下去玩,如何?」
她有些吃驚。這麼大的人居然也有顆不老的赤子心,真是難得!
「那麼劇烈的活動,我……恐怕玩不來。」她沒信心。而且,她這一生只知道工作持家,玩耍?太陌生的名詞,那讓她惶恐。
「有我在,不用擔心。」石虎眉飛色舞。
又是這句足以安定她所有不安的話。木雪琴不再堅持,一並加人了眾人。
「哇!」如猛虎出押的石虎一上場就踢出一記高飛球,藤球飛過半空掉入草叢里。
距離藤球最近的胭脂責無旁貸地負起撿球的責任,至于眾人還有一顆備用球,毫無間斷地繼續比賽。
踏入草叢,胭脂兀自嘀咕︰「明明就在這兒,怎麼看不見哩!」
「姑娘找的可是這個?」是道地的江南腔,高昂處有轉折,轉折中有余韻,非常悅耳。
是個眼生的外地人,他頭戴衛金龍鏤騰銀座冠冕,身著繹色袍子,繡的是麒麟之類的瑞獸珍禽,金馬玉堂貴氣儼然,只可惜,孤芳自賞和漫生的輕狂混濁了迸發的貴氣。
他手上拿的正是胭脂追尋不著的藤球。
「正是。」胭脂忌諱著他身邊的馬匹,躑躅不敢向前。
他直視水靈靈的胭脂,粉脂味濃厚的臉忽地綻放一抹曖昧的笑容︰「真是得來毫不費工夫,你一定是胭脂姑娘吧?」
一件淺紅比甲,月白褶裙,羞眉圓目,好個水仙般標致的姑娘,與畫中人一模一樣。
胭脂警惕地盯視他。
「你是誰?」此人一身雍容華貴,她早該留心的。在山莊居住的這段日子太過愜意,使她的防衛心降低,該死!
「我特來迎娶你回去。」單槍匹馬前來是他的意願,人多只會壞事。
「哼!」胭脂嗤之以鼻。
她輕蔑的舉動微出他意料之外。
「你可知我是誰?」
「不過又是一個想仰賴妻子帶來豐厚財物的紈挎子弟,何奇之有!」每個口蜜月復劍的男人全是看上她一身勘輿、命相的本事,為的是能讓他們一飛沖天,飛黃騰達,說穿了他不過是其中一個,以婚事做借口行目的之實。
「非也!在下知道無法輕易取信于姑娘,所以帶來信憑。」他掏出一只精致的錦囊,托出囊中物,那是一個似金似烏的太極羅盤。
胭脂花窖慘淡。那是她義父隨身不離的東西,她也有一只,似銀似白,兩者合起來恰恰是個八卦羅盤。
當初她與義父分道揚鑣時,為了日後相見,以此為憑記,怎生落在這人的手中,可疑!
「你究竟是誰?」她不能逃,也不能將袁克也拖下水,除了面對,她毫無選擇余地。
「姑娘終于對在下產生少許興趣了嗎?」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對于這撿到的東西能發揮效果,令他有些意外的欣喜。
原來,他不過是想踫運氣,孰料,還真瞎貓踫上死耗子,是老天爺助他!
「快說吧,等我夫君出現,恐怕你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已成親?」他眼中連連閃過多種情緒。嗟!害他空歡喜一場,即便她有通天本能,誰願撿一只破鞋穿。
就將她擄回交差算了。
胭脂根本懶得理會,他的情緒與她無關。
「不錯!」
「既然如此,休怪在下放肆無禮了。」主意打定,他丟掉藤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閉胭脂的氣海及啞穴,然後將她挾持住,飛身縱馬。雖處森森密林,馬蹄卻毫無滯礙,撒蹄直奔,轉眼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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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不停蹄地往前馳騁,來到岔路,胭脂認得一邊是通往小鎮,一邊通往京師,馬兒要是朝向小鎮,她或許還有逃月兌機會,若是直奔京城……那可就慘了。
她的不祥預感很快應驗,挾持她的人果真勒韁策馬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大道,而且速度之快令她頭暈目眩,全身骨骼幾乎要散了般。
如果只是這些不適,咬牙她也會撐到底,但是撲面的灰礫使得她睜不開眼楮,更糟的是,馬蹄聲轉為雜亂,不知有多少匹馬和人的吆喝聲攪和在撕裂的風中。
她這輩子肯定和有四只腳的動物與東西犯沖,否則怎麼會這樣。
「端王爺,放她下來,咱們好商量。」一匹飾以過多流蘇的花馬載著滿身銅臭的主人。
被稱為端王爺的尉遲端連瞧他一瞥都不屑,倏施殺手,蛇舐般的鞭在吞吐間已將對方打落馬背。
胭脂看不清真偽,只听見不絕于耳的鞭答,聲聲在空氣中飛削,哀嚎一聲多過一聲。
「胭脂!」清越沉厚的獅吼,宛若驚雷撼動胭脂混沌的思維。
她驚喜莫名。是袁克也!胭脂想放聲大喊,只可惜啞穴受制于人,力不從心。
袁克也騎著黑駒,空手人白刃抓住尉遲端的蛇鞭,身形如獵鷹展翅撲向他,兩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近身肉搏,且在急遽奔馳的馬背上,真是險象環生,隨時有墜馬落地的危險。
兩人激烈的打斗令馬兒吃痛,又失去主人駕御,早已跑開大道,漸行漸遠,來到荒郊野外。
袁克也的難纏頗令尉遲端不是滋味,年少氣盛的他一向自以為是,在王府呼風喚雨,偏偏一人江湖便吃了癟,銳氣大挫。但也因為他傲氣比天高,為了向他的父親證明自己已然足夠獨當一面,方才討來這份差事;若有差池,甭提一面稱王,恐怕還會落人笑柄,永難翻身。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對裘胭脂,他志在必得。
不管她是否真有移山倒海、改天換日的通天本領,或只是道听途說,她對他的將來起了決定性的關鍵作用,所以,他決無放手之理。
也因為這點堅持,使得一心想速戰速決的袁克也不耐其煩,對這公子打扮的男子他既不能痛下殺手,又要應付對方的死纏爛打,偏他全心牽掛胭脂的安危,幾番煎熬,使他濃眉重鎖。
鐵拳喂進尉遲端的小骯,而他狡猾的端腳踢中袁克也,兩人扭成一團,順勢滾落馬背。
這廂打斗未休,胭脂失去尉遲端的倚靠只得抓緊馬鬃,一任馬兒載著她漫無目標地狂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另一批遠觀纏斗的人馬乘虛而入,由路一端擋駕,意欲阻止胭脂的去路。
他們手提大刀,迎面而來,直劈馬的四蹄,釜底抽薪,他們的守株待兔終于要取得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