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姨,你對我舅的印象如何?」
「他是有為的青年。」她保守地應道。
「你的意思是印象不壞嘍?」有希望。
「我好像聞到你話中有另外的意思。」也許是她多心,總覺夏小的話里有那麼一點特別的味道。
夏小悶笑。「怎麼會?」打草驚蛇不好,她打算到此為止,免得露出馬腳,其余的就看關紂了。
「你一個下午跑哪兒去了?」兩人嘰嘰喳喳談的正愉快,一雙怒氣沖沖的眼怵目驚心對她倆當頭罩下。
「歐陽——」小阿姨捂著胸,被他神鬼不知的出現給嚇了一跳。
「你干嘛突然跑出來嚇人?」小也結實被嚇了一跳。
「我告訴過你不管去任何地方都必須先告訴我。」這些天,他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對不起,我忘了。」她真地忘了嘛!
「歐陽,是我不好,你別罵她。」鄧天愛訝異歐陽越的改變,以前的他獨來獨往,看似瀟灑不羈,現在,似乎有些不一樣,是什麼綰住他安定不下來的心?
在歐陽越和夏小火光四迸的對視中,她明白了。
亙古男女情感交流的脈動發生在他們身上,她居然遲鈍的沒發覺。
她靜靜地退出屬于情人們的空間。
她形單影只的身影落在黑暗中一對陰森森的黑眸里,黑瞳的主人五官倏爾飄過似有還無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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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雲暖,藍天沉碧,閑花淡淡春。
「大忙人有空蒞臨鄉舍野屋,真是蓬蓽生輝。」慣性使然,面對老朋友,歐陽越故態復萌的極盡譏誚之能事。
「歐陽?」龍驤卓爾不群的外表依然。
「天下要多幾個跟你一樣精明的商人,旁人都甭混了。」一眼就看穿他,好家伙。
「你這渾球!」天外飛來招呼,龍驤冷硬的鐵拳以閃電的速度和歐陽越做了次最直接又火辣的接觸。
歐陽越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身體因為毫無防備撞上泥地,激起一陣塵土。
「他媽的!」龍驤有辱斯文的出口成髒。「你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出了大事卻連知會一聲也沒有,該死的東西!」
「你發神經哪!」歐陽越捂著下巴慢慢爬起。
「不要是沈野通知我,我還以為你早埋在柯靈頓公墓還是被棄尸地中海了。混蛋,你這一年多到底死到哪去了?」像龍驟這樣屹立獨傲的人也會被逼急,普天下也只有沈拾葉和歐陽越有此等能耐。
沈野原來是台灣獨一無二的詭雷設計專家,自從「不小心」娶了丁大美女之後,痛定思痛,放棄高薪卻危險的工作申調交警,不料申調單被扣押在警政署長手中達半年之久,派發令下來,卻將他調遣至美國特種刑事學校,意欲將他培養成國際高干特警,之後經丁大美女三不五時進出警政署以退休要挾,一向愛護他備至的老長官才忍痛讓步,讓沈野如願以償轉為一般刑警。
「沈野什麼時候又管起國際刑事案件?」退而不休指的就是他那類人。
「人情包袱啊,不過他老大不甘願的,听說為了這件事兩造夫妻閨房失和,正在鬧別扭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原來——」歐陽越意味深長地笑說︰「可想而知。」
丁緋百般賴在月光牧場不肯走,原來為的就是這樁事兒。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怎麼,還有紕漏?」出自殺手迅猛無倫的第六感,他微感奇怪。
「你也知道台灣最近雷厲風行的掃黑,海關也把得緊,可是還有人滲了進來,目前正在緝查中。」
「沈野就忙這個?」打開大屋正門,歐陽越率先走進寬闊的玄關和大廳。
「維護社會治安是人民保姆的責任沒錯,不過抓回逃妻也是要事,要平天下總得先齊家,一個妻子都看不牢了,何以國家天下為?」深受沈拾葉耳濡目染的他難得炫了下他苦學來的文學。
「我看你是自身難保吧。」由制冰盒中倒出冰塊,歐陽越隨手又抓了條毛巾。
既然是肝膽相照的難友,龍驤也不忸怩。「唉!只要一不小心呵護著便要出紕漏,真是!」
他埋怨歸埋怨,神情卻如沐春風般「稍傻」,再沒經驗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眼前這捉妻的男人有多享受他的婚姻生活了。
把放了冰塊的毛巾捂上紅腫的唇,歐陽越蹺起二郎腿。「家教不嚴你要自己面壁思過,我這簡陋的小屋可禁不起尊夫人們三天兩頭的折騰,你快帶走她們吧。」
自從丁大美女一干三人住進歐陽家後,三人輪番瓜分他和夏小相處的時間,雖說君子不計小人過,大丈夫不與小女子錙銖必較,但是反客為主,惡意霸佔他人的「所有物」也太惡劣了。
這等次級住戶,遲早將列于拒絕往來戶名冊上。
「呵,」龍驤不為所動。「我似乎听見酸不溜丟的醋缸味。歐陽,是不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醞釀中?」
「什麼跟什麼,少八卦了,你到底是來追緝逃妻到案還是饒舌串門子的?」臭小子,平白無故害他挨了一記鐵勾拳。
「你好沒良心,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沙發都還沒坐溫呢,就攆人。」還沒看見自己的愛妻,有辱使命,怎敢輕易離去。
「龍大企業家,敝人的牧場一切還在恢復中,你那麼閑,不如留下來幫我鏟馬糞洗羊欄,如何?」請將不如激將,他不相信龍驤的獨腳戲還能唱多久。
「沒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難之有。「不過先讓我見見拾葉不過分吧?」
「沒問題,只要他能擺平那些因為不受重視而集體出走的娘子軍,他樂意之至。
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將那票娘子軍經常出沒的地點透露給龍驤。
「好兄弟,祝好運!」
第七章
已有七個月身孕的丁緋在三張反對票壓倒性通過下被遺棄在冷氣房中。
夏小不知從哪里模來一本嬰兒與母親的親子書。「丁姊姊,你在房里好好練功,回頭我們幫你帶吃的回來。」七個月身孕的準媽媽胃口大開,什麼都吃,天上飛、水里游、地上爬的……
「我要出去玩。」她逃到山上來為的就是月兌離沈野近乎監視的生活,哪里知道來到這里也如出一轍,他們到底怕什麼啊!
三人同時睨了她大月復便便的月復部一眼,有志一同地搖頭。
她們可不想被追殺,然後哪天莫名其妙成了亂葬崗的無名女尸。
靈秀婉約的拾葉妹妹抵不過良心譴責,丁緋的哀怨眼光又太楚楚可憐,基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慈大悲心腸說︰「嫂子,我怕熱,留下來陪你好了。」
丁大美人的眼眸霎時彌上一層「閃閃動人」的水霧。「我就知道你最好。」一時間只差沒一把鼻涕將沈拾葉舍己救人的偉大行徑刻上贊頌詞,供奉起來,另加早晚三炷香以示虔誠了。
「拾葉妹妹辛苦你了。」眾人不甚有誠意的安慰,繼而一窩蜂傾巢而出。
牧場東北角有塊平坦的月復地,之前歐陽越特意撥出來專供附近的小孩活動用。
夏小看中這塊地,因為它最適合拿來練滑板了。
「你確信以前溜過這玩意兒?」看見手忙腳亂戴護膝頭盔的鄧天愛,夏小心生懷疑。
「哎,活到老學到老嘛,何況我也還很年輕啊!」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年紀比別人長了一截。
「不如你先學直排輪刀好了,它的安全性比較高。」模模她手提的輪鞋,夏小有些不舍,畢竟這雙排輪鞋是歐陽買給她的,她還舍不得讓它下地呢!
對于運動神經呈負成長的鄧天愛,她心里有些怕怕——在見過小阿姨輕輕一跳便把足踝扭傷,又爬防波堤爬傷膝蓋和手關節的人也實在太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