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好歹她也是個女的,居然不賣賬到這種程度,真是無情透頂的大混賬!
「拉我上去,我有話非說不可。」求人有違她的生存原則,不過危及小命時自另當別論。
他靜視她幾秒,手一伸像拎小雞似的一把將她抓了上來,不客氣的一扔,當她是袋臭氣四溢的垃圾。
「說。」
「讓我先喘口氣。」這人的血肯定是冷的。
「說完快滾!」他撇過頭,輕蔑和不屑寫在他性格的臉上。
他的表情還真能傷人于無形,她要不是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強韌精神,早就忍不住甩頭走人了。
「剛才我忘了問你一件事。」她努力漠視他不友善的態度。
「我沒時間和獅子頭的小孩胡扯,請你認清楚,呃——」他的話中途一斷,因為夏小已經很自動的移到他面前。
她雙眼閃爍如明星,整個人像發光體。
「你是小胡子哥哥對不對?全世界只有他會叫我獅子頭,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了什麼原因改頭換面,可是我就知道是你,你的聲音和別人不一樣,我一听就認出來了,甚至你的身材和背影……」
「你神經發完沒?」八荒九垓的風暴逐漸在他的眼中凝聚。「卡夏爾!攆她走!」
叫聲方歇,曾和夏小打過照面的棺材臉就出現了。
看見夏小,他從無第二種表情的臉也不免掀起一絲波濤。
「老爺。」他恭恭敬敬地叫。
「我要你看著她完全走出牧場。」他的吼聲控制不住地往上飄。「還有,下次她再敢踏進牧場一步,用槍轟斷她的雙腿!」
「是,老爺!」
「慢著!」夏小想把逐漸失控的局面扭轉回來。
他干嘛氣成那個樣子?她又沒說什麼,再來,他以為她夏小是好欺負的嗎?
先是沒好臉色,現在更過分了,當她是只落水狗。「你要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保證我的小胡子哥哥會揍得你滿地找牙!」
原來籠罩的暴風瞬間消失了,歐陽越嚴厲駭人的臉不自覺放柔線條,取而代之的是緘默;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銳利又深沉的注視教夏小從頭冷到腳底,他安靜時的表情比暴怒更駭人。
她這輩子從沒這麼不自在過。
方才,或許,她該,鼻子模著,回家去。
他們算二度交手,這短短的時間他冷熱不定的情緒起伏過烈,這種男人像團詭異的謎,想了解他大概得花一輩子才行。
罷才堅持要再回來一趟的直覺肯定是因為心焦產生的錯覺。那麼難以預料的男人,絕不是她心目中那個如頑童般親切的小胡子哥哥。
她的眼底不由涌起不屬于她年齡的哀傷。
「那個人——對你那麼重要?」他一徑用莫測的眼光瞅她。
「你不會明白的。」她搖頭,用力地。
她在多久前把一顆少女芳心全交給小胡子哥哥?她不記得了,那時候的她大約八歲吧,第一眼,她就告訴自己要嫁給那像大樹的男人,盡避那時的他已經成熟得不會對她那樣年紀的小女孩感興趣。
她黏他黏得緊,盡避他不是很願意,倒也不曾表現出厭惡的樣子,而眼前這男人卻毫不留情的表現出對她的厭惡和不耐煩。
不管她是不是被呵護在掌心的嬌嬌女,但接二連三的冷嘲熱諷加鄙視,她實在是受夠了。
「那最好!游戲結束,你可以走了。」他像暗夜的惡魔,眼角眉梢全是寒意。
「我自己有腳,不用你趕!」這點骨氣她還有。
「卡夏爾,送她出去。」
卡夏爾老而睿智的眼楮把所有一切都攝進眼底,可他默然不語。
打這野猴似的女孩一出現,他的主子便打破了許多不可能——他朝令夕改,反復無常。
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麼——
「你不能讓我空手回去,你一定知道什麼對不對?至少你可以告訴我小胡子哥哥搬到哪里去了?」她把背抵在牆角,做出一副抵抗外侮的姿勢,誰敢在她還沒得到答案時動她,她就同他拼命。
她屈在牆角的姿勢像只烤熟的龍蝦,滑稽又可笑,但歐陽越笑不出來。
她的頑固和倔強沒有因為時間磨去一點稜角,凡事總愛力爭到底,不管有理無理。
她是討喜的,雖然有某些部分太孩子氣、太男人婆,可更多的善良心腸掩蓋了不足。
以前的他無法敞開胸懷接納她,現在的他更喪失了資格,她是一道流浪在空氣中自由自在的風,一個生活在合世界的人如何奢想擁有清風?太痴人做夢了。
「卡夏爾!」他冷言,失去再和她斗法的氣力。
「是!」卡夏爾領命。
「你今天不給我答案休想趕我走。」
「是嗎?」他的怒火輕易又被挑起,倏地他像只狩獵的黑豹,眼一眨已將信誓旦旦的夏小逼進角落。
他的眼光炙熱狂烈而危險,他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畔,幽晦而艱澀地開口。
「發誓!說你從今以後不再踏入這里一步。」
再笨的人也察覺得出他全身散發危機四伏的訊息,他轉寒了的瞳仁更像兩簇冬夜的烈焰,侵略性十足,夏小被他的彪悍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她幾經掙扎,不肯屈服于他的目光中。
獲知她的答案是NO,他暴跳如雷,強而有力的手毫不憐惜地扭住她的下巴,威脅道︰「再說一次!」
他像鐵箍似的用身體限制她的行動,固定她的下頷,疼痛散布她整個顏面神經。
如滔的浪滾動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眶中。
她咬牙切齒,「不!」
下一秒鐘,夏小以為他會殺了她,將她一分為二撕成碎片。
她的預感沒實現,他緩緩挪了形,然後松手。
好!真是太好了,每次只要她出現在他的身邊,他慣有的冷靜理智就全軍覆沒,擾亂他世界的家伙又出現了!
他離開夏小,自顧自地找了張繡金線的英式沙發椅坐下,背向她說︰「好,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們來談條件吧!」
夏小幾乎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像他這種翻臉像翻書,性格陰晴不定,一下說風便打雷閃電外加傾盆大雨的變態男人,上一分鐘他還一臉巴不得吞掉她的嘴臉,這會兒天晴了,語調連絲火藥味都找不到,怪胎!
「什麼條件?」條件通常是陷阱的糖衣,但听听也無妨。
「我的屋里缺少一個佣人,你只要待滿一個月,之後我會將你想知道的事完全告訴你。」
「你的意思是叫我到這里當女佣?」她很震驚。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是這間屋子的事全該你做,另外——」他意味深長的露出惡意的笑容。「如果你在期限內撒手,我們的契約便自動失效。」
這是什麼爛條件?誰答應誰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我寧可花錢請偵探社或征信社也不會任你予取予求!」
簡直太看不起人了!
「你要認清楚一件事,是你來找我,不是我找你的,至于答不答應,隨便你。」
他的聲音滲著得意。
「你這奸詐小人,休想把我呼來喚去,我會用我自己的力量把小胡子哥哥找出來的,誰再來求你誰就是烏龜蛋!」她好話說盡,沒想到這人卻拿翹拿成這副德性,求人不如求己,她也有她的勢力,誰怕誰,走著瞧!
她要不是被氣昏頭就是神志不清,要不然她不會在宣誓後听見他壓抑的咳嗽聲或是笑聲……哎,不管啦,反正以後和他絕不會再見,笑破肚皮也不關她事!
「考慮清楚了?」他像以凌虐動物為樂的獵人,意猶未盡的補上一句。
「淑女一諾!」她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