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雷神眼巴巴地開口。
「你留下,我另有任務給你。」
「我不要留下。」雷神耍起小孩脾氣,為什麼眾人都有任務就他沒有!
大家丟給他兼具同情和虛偽的笑容,然後匆匆散會。
雷神跳到安東尼跟前。「為什麼我沒有任務?」
「誰說你澄有?」
「他們明明說——」咦,上當了。「媽的,這群渾蛋!」他豎起中指罵人。
「你過來。」
雷神咧開嘴笑。嘿嘿,他就知道他才是組織里最重要的人物!!嘿嘿嘿,哈哈哈……哈……
***
吧爽舒煦的禾草鋪成溫暖的窩,馬廄里燈火通明,馬燈明暗不定地照著柵欄最底端。
「‘快樂’,你一定要努力,絕不能放棄。」夏小辯蹲在稻草上雙手握成拳,對著母馬諄諄勸慰。
母馬低聲嘶鳴,一頭是汗地搖頭。
「我不準你現在就放棄,如果你沒把寶寶平安生下來,我就跟你絕交。」她威脅,神情一派認真鄭重。
母馬扔給她一記痛苦的眼神,仍然拒絕。
「要不,」硬的不成只好循以勸誘。」如果你乖乖把寶寶生下來,我給你加餐,上等的蕎麥加小麥,每餐都有水果,另外還有你最愛的櫻桃、木瓜。如何?」她把支票開得豐厚,至于將來能不能實現——將來再說。
「快樂」嘶吟了一下,眼神是考慮的。
「我知道了,你想吃冰淇淋對不對?……不行,」夏小辯煞有介事地拒絕。「沒听過剛生下孩子的媽媽可以吃冰淇淋,太傷身了。」
「快樂」別扭地擰頭。
「銅鑼燒可以考慮。」拜托,都火燒了它還拿蹭;到底是誰要生孩子?
「快樂」很勉為其難地點頭。
夏小辯松了口氣,朝歐陽越及一干趕來看熱鬧的問題軍團比了個OK的手勢後,露出笑魔。
不只歐陽越,所有的觀眾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看過人和馬討價還價還殺得有板有眼的。
「歐陽,這只畜牲真听得懂人話?」快手指指點點。
他乍然回首卻看見「快樂」受辱的馬臉。
「‘快樂’說你侮辱它,要你道歉。」夏小辯權充翻譯人。
「要我跟一匹馬道歉?」他指著自個兒的鼻子吼叫。
「快樂」倨傲地把頭昂高,姿態再清楚不過。
原來想尋求認同及援助的他,不料接觸到的皆是一片看好戲的目光,快手倏覺當頭被澆了盆冷水。「你們這些小人。」
雷神不在,他的挑釁對這些人而言完全無關痛癢,眾人的臉仍洋溢著欠扁的笑容。
「我就站在這里看它能耐我何。」跟四腳畜牲計較?他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快樂」支起四肢,笨拙地走向快手,然後將對準他,在眾人不解的目光及驚嘆不及的叫聲中屙下一坨米田共,這才又甩著尾巴走開。
快手的臉霎時變成失控的紅綠燈,五彩繽紛透頂但卻笑翻掩鼻而逃的眾人。
「我非宰了它不可!」他咆哮。
「那可不行,本來你就有錯,你狗眼看人低嘛,‘陝樂’可沒招你惹你。」夏小辯雙手攤開,真怕快手一個捉狂便會撲過來。
「它本來就是只畜牲,難不成要我把它像慈禧太後那樣供起來?」要不是有人抓著他的胳臂,他肯定先殺上去再說。
「你太失禮了,‘快樂’可是牧場的元老,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它可是我的朋友呢!」夏小辯也被他「大不敬」的口吻惹火了。
快手哀嚎。「歐陽,這不是反了嗎!?」
「嗯哼!」他為難地下了斷語。「按理說產房里產婦最大,我勸你還是不要惹毛它。」
啊!世上還有天理嗎?快手翻自眼了。虎落平陽被犬欺還有那麼一絲兒可憐意味,他好端端竟送上門來被一匹老馬瞧扁,他不要活了!
「快樂」傾耳听了歐陽越的話,咧開厚厚的唇擠出一捧黃板牙訕笑。
真要變天了,孤假虎威還情有可願,世風淪落至此,馬居然也會仗人勢。快手慘叫一聲,他肯定來到異次元世界了!
歐陽越瞥了「快樂」一眼。「這下好了,為你,我可得罪了朋友,別再刁難大家,你躺下來待產吧!」
「快樂」聞言蹭到歐陽越身邊拱起大鼻孔嗅來嗅去。
沒人猜得出它下個步驟要做什麼。
忽地,它伸出長又濕熱的舌親熱的刷過歐陽越的臉。
「勢利眼的家伙!」快手心有不甘,明明一樣是人,差別待遇居然如此明顯。
夏小辯狐疑地走近,然後抱住它的頭咬耳朵。
「你為什麼親他?」「快樂」向來跟高于頂,除了她和她的小胡子哥哥外別人很難親近它,它會向陌生的男人獻吻,太不尋常了。
「快樂」輕聲噴氣,嘶嘶叫了聲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只腳卻不支地跪地,美麗的眼楮流露出遽來的疼痛。
「它要生了。」夏小辯大叫。
完全設經驗的觀眾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辦……怎麼辦……」
連方才被視為肉腳的快手也頻頻探頭。「要燒熱水嗎?」
「你們太吵了,全滾出去。」歐陽越下逐客令。
馬匹生產最怕被驚嚇,一軍隊那麼多的人待在這里只會壞事。
沒人敢多吭一個字,全模著鼻子離開。
馬廄外匆匆走來的雷神,劈頭便問︰「生了嗎?」
「你還真熱心。」吃癟的快手不吐不快,語氣酸得不得了。
雷神懶得回敬他,看他們的模樣,他肯定錯過精彩翱情,橫過快手便要進入。
快手遞了個詭異的眼神給牧師。
牧師會意一笑。
兩人一左一右挾持住雷神往回路走。
雷神長腿踢起一陣灰塵。
「喂,你們做啥……喂……我要告訴艾曼狄帕瑪說你們……模魚……哎喲!」
暗夜里有人被扁了。
第五章
魚肚白的天色微微泛起紅光,歐陽越和夏小辯才相偕走出馬廄。
晨霧蒙蒙,偌大的牧場和遠山全被掩在山嵐下,伸手幾乎要不見五指。
夏小辯吐出一口白霧。「天亮了。」
對隨後由馬廄走出來的牧童低聲交代後的歐陽越月兌下外套,披上她單薄的身子。「穿著。」
「謝謝。」她真的怕冷。
微徽的體味撲進她的鼻子,牛仔衣里余溫猶存,夏小辯一想起衣服才由他身上卸下,心中竟蕩起一陣漣漪。
她拍拍臉,差勁!她在想什麼東西啊,這麼容易就受勾引,太丟臉了。
歐陽越又主動地握住她的手,並往外套口袋里放,當然這次外套裹在她身上。
又來了,那種心癢觸電的感覺,幸好她看不見自己的臉,要不然熟得像紅螃蟹的臉可要鬧笑話了。
「為什麼不說話?累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累,全程照料「快樂」的人是他,他才是那最有資格喊累的人。
「不,我役想到‘快樂’肯親近你。」
「被動物喜歡很奇怪嗎?」
「‘快樂’不同于其他的馬,它認生認得很凶,牧場除了小胡子哥哥和我,沒人能靠近它。」
「你在暗示什麼?」「小胡子」是橫在他們之間的鬼魂,老天!他竟然必須跟一個自己的鬼魂吃醋爭寵!
「你又不高興了。」他的反復無常又開始了嗎?
「誰說我生氣?」他有哪點表示自己生氣的模樣?該死的吹毛求疵!
「你明明一臉老大不開心。」難道非等到火山爆發岩漿滾燙燒人時才叫生氣?
「我沒有。」
「你還說,你瞧瞧自己口氣有多差,小胡子哥哥才不會像你這樣忽冷忽熱、喜怒無常,你變態!」
「你竟然拿我跟他比較。」他何必心情低落,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而且有一瀉千里直降谷底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