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初上終南山拜師時我記得你曾提過你的身上有個白玉環蝴蝶墜?」
白玉環蝴蝶墜。
那是從小他便寸步不離帶在身邊的東西。
「我已經把它送給人了。」
「嗯,我知道。」而且連對象是誰他也清楚的很,當然啦,不消說是見到小龍女的面才知道的。
晚知道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值得安慰吧!
「那位烈莊主給我看過一塊紅玉環蝴蝶墜。」
「那又如何?」烈問寒有雙教人不易看透的眼楮,有時候就連納蘭任俠也模不清他的脾氣。
「我想!他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
烈桓玉的長相和烈問寒雖無特別相像的地方,但是天下有這麼巧而且成對的玉佩嗎?
「我的家人早就死了,一個都沒有留下來。」那麼多年的痛無法再傷害他了,只是那份怨仇他勢必要以雙倍的力氣討回來。
「你確定?」納蘭任俠不死心。
烈問寒睨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還在褶褓中就被游方道士所收養——」
那道士本來是一個大盜,為了躲避仇家追殺居無定所的流浪到京城上道才遇見被遺棄的烈問寒。
他跟著那落魄的道士雖然有一餐沒一餐的,卻盡得那道士的真傳,他們流浪的生涯一直到了他十七歲那年。
道士的仇家在他們搭的船上裝了炸藥,混亂和煙硝彌漫里摻雜著刀光劍影,一切全是那樣的措手不及。
他在海上漂流,及至見到小龍女——
「你是說翩翩,」納蘭任俠張口結舌。
其實他不該那麼驚訝的,他心中早就有預感,只是不敢無憑無據地訴諸于口。
「她是東海龍王的外孫女。」烈問寒無話不可對人說。
他不曾蓄意隱瞞納蘭任俠什麼,只是與旁人無關又太過驚世駭俗,所以自然地做了保留。
納蘭任俠一拍大腿。
「難怪,她從洞庭湖中出現時我還因為算不出她的命盤而懊惱了許久——」
她那驚人的水性也終于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他翹起二郎腿,智能的眼中閃閃發光。
「問寒,我倒覺得你不妨考慮一下翩翩的提議。」
「什麼?」
「你是揚州數一數二的大鹽商,雖然不以賺錢為目的,但是層出不窮的鹽事糾紛也夠叫人頭痛的了,你一向又將鹽以平價賣給平民百姓,官商早就對你不滿了,如果翩翩有辦法把大量的海水變成晶鹽——」
炳!單就想象已經夠令人興奮的了。
烈問寒嘆了口氣。
又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小師叔!」
他打斷納蘭任俠描繪燦爛前景的描述。
「呃——」
「這是不可能的事。」
「翩翩她有那能力」
「我不準!」烈問寒的口氣冷硬。
「這是造福萬民的好辦法!」什麼嘛,他不準,他以為他是誰!?
「如今朝廷政綱敗壞,貪官污吏把持政權,最重要正本清源的事情做不好,人民百姓一樣是要受苦的,而鹽,只是其中一個問題而已。」
納蘭任俠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好嘛,好嘛,被他用那麼大一頂帽子扣下去,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每次有理的總是他——
討厭!到底誰是誰的師叔嘛!?
如果硬要拿「龍門水寨」來和「群龍堡」比較的話,小龍女不得不承認群龍堡和龍門水寨是完全不同的建築。
群龍堡隨便的一幢建築物都比龍門水寨豪華磅磚,她隨性地轉了幾個圈子就迷路了。
而且是完全的迷路,前後左右橫豎全混了。
就在她想抓個人來問時,忽見回廊處有道灰影倏地飄過。
她認出樓雨痕隨身不忘的那根橫笛。
看他形色匆匆,鐵定有事發生,她正悶的慌,想也不想的拔腿便追出去。
揚州縣衙。
「老周,交班啦!」
一個衙役模樣的漢子推著站在木屋旁打盹的男子。
「唔,你來了。」老周睜開不大的眼楮,精神振作了些。
「你真是的,叫你看個人卻看到睡著,要被頭頭知道了,小心砸了飯碗。」
老周不甚在乎地伸懶腰。
「就那麼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家,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關了她十來天也沒見她放出什麼響屁來,放心啦!」
「說的是。」那漢子居然邪邪地嘆了口氣。「那麼標致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個啞巴,老天沒長眼啊!」
「去!老天爺沒長眼又干你屁事!」老周臨走淬了他的伙伴一口。
那漢子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粗魯地推開小木屋的柴門。
「張姑娘,我小沉給妳帶水來了。」他朝著黑黝黝的屋子里喊。
雖然名曰小木屋,里面卻連一扇窗戶都沒有,擺明了是間囚室。
小沉模黑前進。
「張姑娘,妳好歹出個聲音,嘻嘻」
他的聲音里滿是輕浮。
然後,重物墜地和椅凳倒地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加上他的眼楮也適應了黑暗。他看見跌倒在地,正掙扎著要站起來的張百蓉。
「嘖嘖,妳怎麼這樣不小心,我來扶妳!」
他伸出魔掌往張百蓉的胸脯模去!
張百蓉一凜,雙手支著地往後倒退,黑暗讓人瞧不見她臉上滿布的驚惶。
雖然她身子一閃避過小沉的輕浮,在掙扎間卻覺得腳踝一緊,小沉猥瑣的聲音又傳來:「我來陪陪妳」
對于張百蓉,他可是垂涎已久,如今意婬已經不能滿足他,更何況手掌觸及那一片溫潤,更撩得他心猿意馬,恨不能立刻趴上去
張百蓉拚命地往後退,情急下根本沒听到小沉的悶哼聲,就連他突然松手都不知道。
等到有只厚實的手掌貼向她的胳臂,她更是亂了思緒,猛一回頭就往被箝住的地方一咬。
「妳咬我!」略帶意外的渾厚聲音很不悅地頓了一下。
她不只動口,連手腳也齊用!
黑暗中,樓雨痕結結實實被踹了好幾腳。
老天!他從沒見過這樣潑辣的女孩子,早知道他根本不須提早出手點了那意圖非禮她的家伙的穴。
「呃——嗯。」
他一不留意,悶哼了聲。
懊死的潑婦!她居然、居然攻擊他最男性的地方!
樓雨痕忍著痛,點了她的腰穴。
半炷香後,只見縣府衙門的琉璃瓦上有道「笨拙」的灰影子危危顫顫地跳下小巷弄——
小龍女不敢置信,以她的「聰明」、「俐落」、「靈敏」居然把人追丟了?(她哪兒想到自己一點也不懂武功,只靠扎實的兩條腿,動作再快,也比不過人家樓雨痕蓋世的輕功。)
她氣憤地是進一家小鋪,要了一碗豆腐腦。
一碗豆腐腦還沒上桌,倒是有道魁梧的陰影罩上她頭頂。
「是你!」她輕輕蹶嘴,不是很歡迎。
「就妳一個人?」風唯獨狐疑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跟烈問寒吵架了?」
「你又知道了?」她對他殊無好感。
「我尾隨在你們身後好幾個月了。」
要不是他一路被人窮追猛趕,也不用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找上小龍女。
一想到那個像影子貼著追逐他不放的人,風唯獨的心情就往下沉。
「你干麼不回涇陽去!」端上桌的豆腐腦熱氣騰騰,只見小龍女沒胃口地用湯匙戳來戳去。
「我發過誓要帶妳一起回去!」他滿面笑容,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樣子。
「你少——」
眶瑯!小龍女還沒說完呢,只見風唯獨臉色一變,笑容像泥塔垮了下來。
「妳听見什麼了嗎?」他的聲音竟有一絲顫抖。
上一會兒還無精打釆的小龍女這會精神全回來了。
有什麼東西或人,讓風唯獨這麼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