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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幫夫人 第14頁

作者︰陳毓華

他當機立斷把桌上四大盆的菜公平分配。「這一盤你的,這是我的,這是你的、我的。」

曲無界盯著自己被「分配」到的菜色,臉色發青。「幫主,可不可以不吃?」

衛寇低聲暍道︰「趁她端湯到這里還有段距離,隨便你用什麼辦法吃掉它,反正不許剩,輸的人那碗湯是他的!」

他硬著頭皮,抵死抗拒。「這麼難吃!」

衛寇開始飛快地將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什麼往嘴里塞。「你要不吃,待會兒絳雪出來會發現她煮的東西教人難以下咽。」

愛一個人要連他(她)的缺點也一起包容,這是佟夫人蘇大姑娘的至理名言,但是遇見這種情況,衛寇發現他上了大當……大大大的當!

曲無界一個頭兩個大地咽下他嘴里的食物,忍下住哀求衛寇︰「幫主,我們可以不吃的,只要把它往水溝一倒就沒事了,何苦如此?」

「不行!她辛苦了老半天!」他額上的冷汗直流,臉色蒼白。

她憑什麼要拿紗絹白藥替他換藥去?那又不是她的錯,就算有點稍稍良心不安好了,教侍女去,已算夠給面子了,何必非她惜大小姐親自出馬不可?

她可是名震江湖「天下鏢局」總鏢頭惜泰山的掌上明珠耶!唉,就算她欲進還卻,走一步退三步,總還是挨到了曲無界的門前。

「有人在嗎?」她貓似地叫了聲。

不過一秒鐘。

「一定沒人在,算他運氣好。」這自欺欺人的家伙,不曉得誰運氣好呢!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惜大小姐樂歪了是事實。

「誰?」

有氣無力的申吟聲從門縫里流泄出來。

他不是一向中氣十足,嚇死人不償命的酷表情嗎?怎地這會兒像生了場大病似的?

秋華立刻把自己信誓旦旦的前言忘了個一乾二淨,火速地「沖」進女人的禁地--曲無界的房間。

什麼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一套八股條文,全被她扔到後邊了。條文是死的,人是活的,當然是人重要嘍!

羅帳里,「掛」著臉色灰敗的曲無界。

眼見為憑,咱們惜大小姐的心里再也擺不下什麼前愆、舊怨之類的東西,連聲迭問︰「你怎麼回事?」

自從晌午吃完那頓「鴻門宴」後,他「絡繹不絕」地已經跑了不知幾百趟茅廁了,這會兒已經全身癱軟得沒半點氣力,見到惜秋華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房里,不消說他連趕人的力氣都不剩啦!

「沒事!」男人就是死要面子,這其中又以曲無界為個中翹楚。惜大小姐相信,就算這男人痛苦得只剩一口氣,他也會說他沒事的。

「沒事你站起來給姑娘我瞧瞧!」

你瞧這惜大小姐心腸忒是歹毒,明知他連手指頭動一動都有問題,還不留口德地消遺他。

他瞥了她,當作回答。

這丫頭片子實在難應付,好死不死,偏挑他今天無以為繼的時候來報仇,太不厚道了。

「喂!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我瞧瞧!」她不會忘記她專程前來的目的。

「惜姑娘,在下有名有姓的。」

「姑娘我高興叫誰『喂』,要你管!」

曲無界這次打定主意要完全漠視她的存在,從他長眼楮到現在,不幸終于讓他見到什麼叫潑婦!

「喂!你怎地不說話?」這惜大小姐才闢哩啪啦沖著人家沒好臉色,下一秒鐘倒質問起受害者來了。

也總算她不是個沒神經、反應遲鈍的大小姐,瞅了瞅曲無界那沒表情的表情,算是心虛和歉疚感使然好了,惜大小姐居然破天荒地感到于心下安,施施然地走到酸枝木桌前倒了杯茶水。

「喏,你喝杯水,補充一下水分吧,要不然身子會垮掉的。」

水是從他屋里的茶壺中倒出來的,應該安全。「多謝!」他想了想便接過去。

這人呆得像塊大木頭。「多謝」兩個字像從喉嚨里不甘不願地擠出來一樣,他以為她是誰啊,蹺得二五八萬的,她惜秋華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肯給人斟茶的。

雖然說男女授受不親,惜秋華對男女間的這層認知倒是不深,因為她自小生長在北方,加上惜泰山早年喪妻,又身為江湖中人,一向不拘小節,她從小又跟唯一的哥哥惜秋楓感情特別好,對于許多約束女子的條文規矩根本一概不知,像她深夜跑進曲無界的房間便是一例,只要惜大小姐覺得對的事情,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呢!

趁著曲無界喝水的空檔,惜秋華坐上床沿,卷起他蓄意放下的長袖。

曲無界神情一凜,不知為什麼,想收回的手臂卻無法動彈,任她將袖口挪至肩胛處。

她的手很輕,指頭小巧白皙,就像她縴細的個子一樣,她專注的神情有股突發的女性溫柔,從這麼近的距離端詳她,這才發覺她白里透紅的面頰上有著幾點可愛的小雀斑哩!

她微微顫動的黑睫毛像跳舞的精靈,不時地搧呀搧地,就連見到他傷口時輕顰的柳眉都非常惹人憐愛。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曉得自胸腔有股汨汨的感動情愫正迅速地發酵滋長著;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的她看起來,似乎沒有那般的潑辣,甚至還有一點點點的可愛--

第六章

自從司徒香禔下廚大展身手後,衛寇三令五申嚴禁她再靠近廚房一步,其程度嚴厲到只要她走近廚房三公尺內,下人知情不報都要受罰的地步。

她沒見過保護欲旺盛到如此地步的男人,雖然有些不太能適應,但看在兩個大男人為了她那一餐飯跑了整晚的茅廁分上,也只有認命地遠離是非之地。

如此一來,衛寇雖然得以免除口欲之災,香禔卻一時閑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說刺繡、女紅之類的玩藝兒,她一竅不通;如今,連最基本的下廚一項也被打了個大XX,教她學習一般普通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躲在繡房里,她會兩眼一翻英眉一掀,告訴你干脆拿只枕頭悶死她算了。

幫務沒她的份,衛寇的衣服又多得十年穿不完,她無聊得只差沒去撞牆。

所以啦,只見燻風徐徐吹過的早晨,咱們司徒姑娘一身輕巧的帥氣男裝打扮,手持馬鞭,朝著丐幫山後的練馬場而去。

騎騎馬,拚一身汗,總勝過在繡房里兩眼無神地發呆吧!

由馬夫手中接過韁繩,迎面而來的是正由練馬場溜完馬的曲無界。

「曲大哥!」

「絳雪姑娘!」

一絲尷尬和不自然匆匆滑過曲無界甚少表情的臉。

香禔原來跨出的腳步,不由得猶豫了一下,她發現了一項空前的奇跡︰

他,曲無界,居然臉紅--可是他為什麼不自在?這是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噢--

她打量他;明知道這實在是非常不高雅的舉止,雙眼還是忍不住掃射。

那是啥?

咱們絳雪姑娘瞄呀瞄的,終于瞄出不對勁的地方。胳臂?沒錯。

曲無界那胳臂簡直可用怪異和臃腫來形容,原來強壯的手臂上腫起一堆凸出物,其凸出之嚴重,連水袖都遮不住。

這可挑起了她的好奇心。「這?」

「不礙事。」他的回答簡單扼要,但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哼哼,我問的是,你這是哪個蒙古大夫的包扎法,圓滾滾的,稍嫌夸張了些。」縱使再嚴重的傷口也不可能把它包扎成那副德行--再別腳的大夫也不可能!

語畢,她看見曲無界的臉色又更深了一層,渾身不自在得像後背被人抵了把刀似的。

事有蹊蹺、有古怪、有疑問!

有了這層發現,司徒香禔所有的精神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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