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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貝勒靚刺客 第18頁

作者︰陳毓華

拎著發梢,蘇映心以為自己听見了一則曠古絕令的大笑話。「你少呆了,我是那樣沒心少肺的人嗎?」

「其實,就算你真的不告而別,一走了之,也是人之常情,世上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可貴的?更何況這也是殺手的本能。」

「你呀,滿腦子灰色思想……殺手?你是說……呃,我是殺手?」她掉了下巴,慢半拍的腦筋終于把整件事理清了。

他不言不語,然後,點了頭。

「這麼說,你要帶我回家的話也是騙人的?」她頓然泄了氣。

冷逍遙不敢置信地搖頭。「你到現在才想清楚?」

她最恨人家看低她的智商。猛然跳起,她雙手插腰,凶巴巴地嚷道︰「那你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又是為什麼?」

老天,她真的什麼都不曉得?冷逍遙沒好氣地說︰「我的身份是殺手,殺手的工作當然是殺人。」

听他的口氣,殺人好像切菜般容易,她結巴。「殺……殺、殺我?」她瞪大眼珠。

他又點頭。

「我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這個是非不分的笨蛋——」她氣炸了。「你以為殺人就像切豆腐一樣好玩嗎?殺人要坐牢的!你笨死了,一點主見都沒有,人家叫你殺你就殺,你到底值不懂什麼叫‘擇善固執’?什麼叫‘自我’啊?」

「我告訴過你,殺手本來就不是人,只是權力者手中的傀儡。」就像被烙印的牛羊一樣,它們的生命也是屬于別人的。

太復雜的理論,她根本「有听沒有懂」。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殺人就對了。」

「你以為你是誰?」他冷哼。「我要殺你就像掐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蘇映心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你真想要我的命?」

他不喜歡那眼光,太坦白,太刺眼了。這次,他連冷哼都省略了。這女人可能真不是古素靚,否則就是上吊自盡不成,得了失憶癥,將以前的事全忘了。

「要死的人有權力要求知道自己為什麼該死吧?要被殺已經夠吃虧的了,總可以被告知,扳一些回來吧!」她心里只覺篤定,一點也沒有惶恐的感覺。

人早死晚死有什麼差別?現在的她不等于死而復活嗎?若照成本會計來算,她又比別人多賺足了一輩子;若真的逃不過,了不起就再死一次。不過,她可不想再像上一次車禍那種死法,太慘了。

「你不怕?」是的,以前的事她全想不起來了。她的樣子太令人匪夷所思,完全擺著一副听床邊放事的專注神情,哪有半點瀕臨死亡的呼天搶地或誠惶誠恐的求生意志。

「怕?」她覺得自己問得好蠢。「為什麼要怕?你喜歡讓人怕你?」

是他問了個笨問題。她根本沒半點駭怕的表示,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拿起她撿來的山橄欖,仔仔細細擦拭起來,更一副洗耳恭听的天真模樣,仿佛他們聊的不過是天氣好不好之類的芝麻綠豆小事般。

冷逍遙挫敗地動了動身軀,接過她遞來的果子。

這樣的氣氛令他不習慣,這種感覺太像一個家的感覺,溫暖的火光、可口的食物……和可人的妻子。

多諷刺的場景,這些看似唾手可得的東西,對他而言,比登天還難。

他想要個家。家,一直是他連做夢都企盼的地方,可以毫不保留地愛人和被愛。但,他清楚,那不過是場今生不可能圓的夢。

他的眼波投向火光,臉色變得更形黯淡。

「該說是造化弄人吧!崇禎帝自縊于煤山後,明朝江山也等于拱手讓人,女真人大軍揮定北京,時局未靖,吃苦受罪的總是老百姓。我乃書香門第之後,家道小康,世居嘉興。因戰亂使然,無法避免地家破人亡,僅剩這孑然一身,顛沛流離,落得沿街乞食。素靚,她的身世與我相差無幾,我與她同為逃難的乞兒,于患難中,難免滋生同病相憐的情愫,日子雖然慘淡,卻總差強人意地熬了下來,或許因為命運,我略懂得一些功夫,便因緣際會進了福王府,之後也把素靚帶了進來。」

冷逍遙自嘲地一笑後又續道︰「當年,我天真地以為福王是可憐我們這兩個乞兒的處境,想也沒想到他的目的在于訓練忠心于他的死士。我和素靚,正合了他的要求,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大抵也是這個意思。我們雖一時得以苟延殘喘,時局卻更亂了。肅親王豪格是皇太極的嫡長子,人又非凡,自然皇太極中意他繼其皇位。當年揚州城一役,城破,福王為明末余孽,自然難逃一死,我們拼死護住了他朱家唯一血脈,突破豪格與多鐸所率的大軍,幾經困難,總算幸免于難。所以,你說,血海深仇如此,怎可不報?」

「素靚也是由福王府派出去的殺手之一,她表面是一介弱質女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潛伏在佟家寨最不受懷疑,不料,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任務失敗,就要被殺滅口?‘這下子真有點立體感了,冷意竄上她的背脊。

「原則上,任務失敗的人就該有必死的決心,只不過她太不幸了。任務失敗,連上吊自盡也功敗垂成,因此,我便得多跑這趟路了。」

一時之間,各式各樣的情緒齊攏映心心頭。她覺得心痛,為誰?佟磊、冷逍遙或苦命的古素靚?她不清楚,真的無法清楚!「你忍心嗎?」

歷史一向是她厭惡的,泰半的歷史,不管古今中外全充滿了丑陋污穢,淋灕鮮血,一本五千年的史書,字字頁頁皆是赤果果的人性,那是人類永遠學不到教訓。無法反省的證明。

她茫茫然的無力表情盡落冷逍遙眼底。忽地,他心生一股不忍。對他而言,過去的痛楚都已成了過去,它只是存在著,卻再也傷不了他分毫。

他抓起她的手,喃喃低語道︰「很多事都已經過去了,何況,那不是任何人的錯,于你,更不必在意了!」

「你真的這般坦然?」她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子問,渾然不覺得該把手抽回來。

「為什麼不?」

沒錯啊!為什麼不?天天把「過去」扛在肩上的人,不是白痴是什麼?誰高興把傷心痛苦隨身攜帶?過去就是過去了,人活在今天才是重要的。蘇映心腦子一轉,就想出了所以然,不禁感謝起自己的聰明。

「哎,你不笨嘛,剛開始我還以為你是一個被灰色思想壓垮了的老頭子呢!」

老頭子?他的確「老」得超過成家的年紀了,雖然他從不敢輕動成家的念頭,如今——他的心底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

似乎,有什麼不對了。

氣氛!映心暗喊,她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對!就是氣氛。

他為什麼用這種如痴如醉的眼光盯著她?那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掉一地。

「喂!沒有回答人家的問題是很不禮貌的耶,你這壞習慣,不好喔!」她老氣橫秋地訓他,根本忘了自己仍是俎上肉。

他毫不在意她找碴的態度,沉思了一會兒才問道︰「那……肅親王豪——嗯,佟磊,都怎麼稱呼你?」

「他叫我心兒啊!」她無心機地回答,那酸酸的石榴居然不難吃,舌忝舌忝舌,她又剝了一個。

心兒?這稱呼似乎太親近,太曖昧了些。「我也叫你‘心兒’?」

她猛點頭,嘴巴忙著吃東西,騰不出空隙來回答他。半晌,才問︰「你呢……你叫……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嗯?」

她果然什麼都忘了。「冷逍遙。」他沉沉地說道。

逍遙?這兩個字怎地那麼熟?好像在哪兒听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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