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依舊寂靜,時間久得讓宋緯濂開始擔心電話又要再一次被切斷,于是忙對著話筒說︰"認真想想這個問題吧,殿下,這可是我衷心的建議,或許會嗤之以鼻,但有些東西是一但錯過就追不回的。"
"不愧是名律師,說得倒是條理分明。"長岡皇子終于開口﹐宋緯濂松了口氣。
"你還有心情謂侃我?"
"我是在夸獎你啊。"
"怎麼樣?你願意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嗎?"宋緯濂問。
想什麼?他這一個月來想她想的還不夠嗎?
長岡皇子悶悶地想,卻仍回答道︰"知道了。"
"那好,如果你有了結論而且想找個人談談,我隨時奉陪。"
"有什麼好談的﹖你又不是心理醫生。"長岡皇子拋下這麼句話就掛了電話。
"真是﹗"宋緯濂皺眉看著手中的行動電話。"就不能客氣點嗎?我可是你人生難得的寶藏之一耶﹗"他喃喃道,露出淺淺的笑容。
第十章
結果長岡皇子遼是找上了宋緯濂,因為他數度前往薛紫兒位于山腰的住所,卻始終找不到她的人,他守株待兔了幾天,附近的人竟告訴他這屋子已空置許久。
什麼?她已經不住在這里了嗎﹖長岡皇子非常錯愕,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又到小屋前等候,最後甚至還破窗而入,意圖弄個清楚。
當他看見屋里的灰塵,房間里空無一物的衣櫃,事實才像一個石塊踫的擊中他的胸口。
是真的,她真的不在這里了。
他楞在那里,有好長一段時間無法思考。她是那種足不出戶的女人,走出自己熟悉的範圍就會不知所措,如果她當真離開了這個地方,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然後他想起薛靜文,她們是姊妹,她應該知道紫兒人在什麼地方。不過他是絕不會去找她的,他和那個暴力女的仇恨再過兩輩子都不會消失,要他向那女人低頭等世界末日吧﹗所以長岡皇子來找宋緯濂了,他和那暴力女頗有交情,或許從他那兒就能得知紫兒的消息。
"什麼?她已經不住在那里了嗎?"結果宋緯濂的反應和他相同,一樣是瞪大了眼楮一臉愕然。
"你不知道?"長岡皇子皺起眉問。
"你問的還真奇怪,難不成薛紫兒搬家會寄帖子通知我?"
"沒有听暴力女提起過嗎?"
宋緯濂搖頭。
"還說呢,因為你的口不擇言,她連續讓我吃了兩個星期的閉門羹。"他有些埋怨道。
"吹了?"
"沒有,我跟你可不一樣。"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嗎?"宋緯濂微笑道︰"是這樣的,對于我珍視的事物,即使付出所有我會想盡辦法將其留下。"
"我難道不是這樣?"長岡皇子挑起眉,他對于想要的東西不地無所不用其極非要到手?
宋緯濂又微笑,推了推眼鏡道︰"我向她道歉了,連續兩個星期送花賠不是,因為我非常重視她,為了能跟她和好我什麼都肯做,你能這樣嗎?殿下。"
長岡皇子不語,思索著自己什麼時候向什麼人道過歉,足足想了近十分鐘都沒有結果。
但那又如何呢?做錯事的人才需要道歉不是嗎?
"對她說出那樣的話,難道你到現在還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宋緯濂接著問,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關切。
長岡皇子並未回答宋緯濂最後一個問題,即便薛紫兒離去前的神情令他頗為在意,他還是不承認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看著他的表情,宋緯濂無可奈何輕嘆了聲。
"罷了,反正你就是這樣的人。"他說。
"怎麼樣才能知道她現在人在什麼地方?"長岡皇子則是問。
"只能問靜文了,但我不敢帶你去見她。"宋緯濂苦笑道︰"你們一見面就像要砍了對方,我是擋不住的。"
"你替我去問不就成了。"
宋緯濂連連搖頭。
"你說我膽小無所謂,我是不會在她面前提起殿下你的。"
"咦?"長岡皇子挑高了眉怒視著他。"有沒搞搞錯啊你?"
"說我見色忘友我認了,今後如果你和靜文又發生爭執,我就必須站在她那邊一塊兒罵你了,先在這里向你道歉,對不起,殿下。"
"我不接受。"長岡皇子鐵青著臉道︰"在台灣做律師的難道連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嗎?"
"當然有,靜文就是正義的一方啊。"
"這麼說來我是惡勢力了?你這家伙,說什麼老朋友是人生難得的珍貫,鬼才相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斗了許久,最後是名律師不敵名導演,無奈地投降道︰"好,好,我帶你去找靜文﹐你自個兒問她好不好?這可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我們一踫面就會吵起來的。"
"那麼你就忍著點嘛,有求于人的是你耶,殿下。"他搬出習慣用語。
就這樣,長岡皇子隨著宋緯濂來到薛靜文的住處,雖然在門口猶豫了會,最後仍板起了臉進屋里去。
只不過是個女人,他會怕她不成﹖一進門宋緯濂便帶著歉意和薛靜文溝通著,而當她轉過頭來盯著長岡皇子,很意外的,薛靜文眼底和臉上並無忿怒和怨恨,有的只是冷淡。
她走向長岡皇子,他則謹慎地後退了一步,深怕她來到跟前又二話不說揚手給他一個耳光。
結果薛靜文在他面前站定,盯著他看了半晌後開口問︰"你是為了紫兒的事情而來?"
"沒錯。"長岡皇子答。
"你想知道什麼?"
"告訴找她人在什麼地方。"
"不可能。"薛靜文斷然道,惹得長岡皇子挑起了眉。
"你--"
"不過,關于紫兒,我倒有其它的事情告訴你,"薛靜文看著他,神情極為平靜。"想听嗎?"
長岡皇子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听說過性侵害嗎?"薛靜文的描述以一個驚悚的字眼開始。"紫兒就是個受害者。"
這話像個雷,打得長岡皇子和宋緯濂臉色青綠得說不出話來。縱使他們心中曾閃過種種揣測,卻萬萬沒有料到事實竟是如此不堪。
性侵害﹖這種字眼听起來真教人作嘔。
"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宋緯濂問。
"這種事可以逢人就說嗎?更何況紫兒她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薛靜文回"不記得?什麼意思?"
"她忘了,全都忘了。"薛靜文的雙眼看向窗外,思緒飄向遠方。"那年她十二歲,天真善良毫無心機,臉上總是帶著甜美的笑容,是我們村里眾所公認的小美人。"
她將目光拉回長岡皇子臉上,宋緯濂則像是知道她的痛楚,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時間是炎熱的暑假,事情發生在我家里,那匹狼是鄰居一個大學生,他趁著父母帶我外出時去找紫兒,誘騙她讓他進屋。因為是鄰居的大哥哥,紫兒根本不疑有他,她還小,根本就不知道人心可以如此丑惡。
"他強暴紫兒,還打了她。當我們回到家看見紫兒的模樣,爸爸楞住了,媽媽則是眼楮一閉昏了過去,而那年的我十四歲,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時的景像。"
薛靜文深呼吸後繼續道,眼眸里寫著傷痛。
"紫兒渾身是傷,頭部受創,肋骨有裂痕,送到醫院後整整昏迷了兩天。醒來後的她對自己為何會受傷毫無印象,更不知道我們是多麼擔心她再不會醒來。"
"可能是頭部受傷所致,更或許是人類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紫兒失去了記憶力。醫生說了,既然紫兒忘記的只有那段可怕的記憶,那麼就感謝老天爺的安排,不需要刻意逼她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