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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膳房熬粥時,月眉憂心地嘆氣了。
「我們得想想辦法,小貝,看有沒有法子能醫大嬸的病。」
大夫說她年紀大了,似乎我們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丟」小貝攪動著濃稠的鮮魚粥。
「大嬸對我們這麼好,我們難道眼睜睜地看她--小貝,你--你試試看好不好?看能不能醫好大嬸。」
小貝詫異地回頭。
「你在說什麼?姊姊,我又不是大夫,怎麼能醫大嬸的病?」
月眉朝她走來,拉著她的手說︰
「也許可以,你說不定可以做到。听我說,小貝,最近--這幾天你還作夢嗎?」
「作夢和醫好大嬸有什麼關系?」小貝很納悶。
「別管這個,你先回答我。」
「前天,前天晚上我又作了那個奇怪的夢,但--你問這個做什麼?姊姊,我們現在談的是大嬸的病呢!」
「告訴我,小貝,你夢里都有些什麼?」月眉不理會她,只一逕追究著她的夢境,小貝雖覺疑惑,也只有照實回答。
「和前幾回一樣啊!」小貝道︰「有人在夢里說話,聲音很熟悉,但是我看不見她的臉,只知道是個女的--」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我是說--身子有沒有什麼奇特的變化?」
「姊姊!」小貝喊。「你到底是怎麼了?淨說些我听不懂的話。」
月眉沉思片刻,隨即抓著她的手。
「來,把爐火給熄了,我們到大嬸房里去。」
「做什麼?大嬸才睡著--」
「別多問,跟我走就是了,讓我們試試你能不能救大嬸。」
就這樣,小貝被莫名其妙地帶往大嬸的房間,不僅如此,月眉還要她把右手放在大嬸的胸口上。
「怎麼樣?小貝,有沒有什麼感覺?」月眉焦慮地問。
「只覺得大嬸的心跳很微弱。」
「除了這個呢?沒有其它的感覺嗎?」
「還能有什麼感覺?」小貝對姊姊做出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姊姊,大嬸好不容易才睡著,可別吵醒她了。」
「果然還不行。」月眉很沮喪。
「當然不行了,我又不是大夫啊!再說有哪個大夫只用手踫踫病人就能治病的?」小貝蹙眉,今天的姊姊好奇怪,說話和舉止都反常。
「你相信嗎?小貝,真的有這樣神奇的人。」月眉道。
「怎麼可能?」小貝存疑。
「是真的,姊姊沒有騙你。」
「如果真有這樣的活神仙,為什麼不想辦法找他來為大嬸治病呢?」
「那人已經不在世上了。」月眉低下頭,聲音帶著深深的悼念。
半信半疑地,小貝問︰
「那時候你年紀小,記不得了吧!」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我很想听听那個故事。」
月眉搖頭。
「那不是一個故事,是一個事實,而且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小貝皺眉。
「你是不是不舒服?姊姊,我總覺得你今天很反常。」
月眉勉強笑了笑。
「沒什麼,我很好。好了,去把粥再熬一熬,晚一點好盛過來給大嬸吃。
盯著姊姊看了好一會兒,小貝點頭應允,離開房間往繕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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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終于在未冬的一個深夜撒手西歸。
月眉姊妹倆含淚處理好後事,望著屋外的新墳,忍不住又是一陣感傷。
「我們真的要離開這里嗎?大嬸她孤零零的會寂寞的。」小貝拭著淚道。
「大嬸說的沒錯,這個荒涼的地方確實不適合我們姊妹居住,我也不想離開大嬸,但你的安全卻更重要。」月眉也抹去眼角的淚水。「何況我們還答應了替大嬸送信回狄家莊的,這件事我們一定得做到。」
「你不會是想回狄家去吧?姊姊,我可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地方住。」
「你只是在生氣,氣少主人沒有阻止老夫人將我們逐出狄家莊。」
「那時候我當他是朋友,他對我保證過的。」小貝蹙眉道。想起狄劍飛的『背棄』,依然令她生氣。
「我猜他並不知道這件事,老夫人肯定是瞞著他的,否則又怎麼會要我們連夜趕路?」
「他承諾過的,卻沒有做到,這樣的人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是嗎?」月眉笑了。「我還記得你說過他是你這輩子所見過最好看的人呢!」
小貝的鼻子和眼楮全皺在一塊兒。
「我才不會說這麼可恥的話。」
「如果你記得少主人給你的許諾,那麼你應該也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
「他還算是我們的少主人嗎?我們已經不在狄家莊了。」小貝懊惱地提醒姊姊。
是的,她沒忘記自己說過狄劍飛好看,但那時候她年紀大小了,根本沒見過幾個男人,那評語顯然並不客觀,真不明白姊姊為何要提起這件事。
「老夫人並沒有將我們送給大嬸,我們當然還是應該稱呼他少主人。」月眉忽然想起什麼,搖了搖頭。「不,他這會兒應該是莊主了,瞧我糊涂的,都已經過了十個年頭了啊!」
「不管他是少主人還是莊主,總之我不想再見他。」小貝翹著嘴說。
月眉又露出微笑。
「這恐怕不可能,你忘了嗎?我們要替大嬸送信。」
是的,她答應過大嬸了。小貝無奈地嘆息。
「能不能送了信就離開?姊姊應該還記得當時老夫人是怎麼待我們的吧?她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把我們當人看,而她心情好的日子又是那麼少。」
「我們應該感恩,小貝,想想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候是誰收留了我們?雖然我們不是狄家買來的下人,也不應該在大嬸死後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月眉站起來。
「一切等回到狄家莊再說吧!如果老夫人當真不肯留下我們,恐怕我們想不走都不行了。得開始慢慢收拾東西了,冬天一結束我們就要離開這兒回狄家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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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上的雪逐漸消失了,雖然空氣里還彌漫著寒意,初春的腳步的確已緩緩向這個落後的村子靠近。
清早,天色未明,小貝又在夢境中掙扎,好不容易醒過來時,居然一身是汗。
她窩在床上,仔細回想著夢中的一切,那模糊的人影、熟悉的聲音究竟代表著什麼?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夢中不斷困擾著她?
夢里的景象好像愈來愈真實了。那個人呼喚她,踫觸她的手,令她有極端痛苦的灼熱感。小貝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它們完好如初,沒有焦黑也沒有髒污,卻彷佛還留著過高的溫度。特別是右手,有點麻木又微微顫抖,她緊握了握,重復了幾次才讓那種異樣感完全消失。
怎麼會這樣呢?小貝煩惱地皺眉,夢到完全相同的東西,而且次數愈來愈頻繁,這可有點不尋常啊!哎呀!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一種奇怪的病,會惡夢連夜,最後發狂而亡?
一思及此,小貝嚇得臉都白了,慌忙下床到隔壁房把姊姊月眉給搖醒。
「醒一醒,姊姊,不好了,不好了。」她喊。
「什麼事啊?大清早的。」月眉坐了起來,揉著眼楮問她。
「人家又作夢了,一模一樣的夢。」
「哦!是嗎?」
「我說不定是病了,姊姊,你怎麼可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月眉笑笑說︰
「別擔心,這很正常,你什麼病也沒有。」
「我每天晚上作相同的夢很正常?那麼姊姊一夜無夢安睡到天明反倒不正常嘍?這種話教我怎麼相信?」
「瞧你煩惱的,姊姊說了沒關系就沒關系嘛!」月眉下床來。「你就要二十歲了不是嗎?該找個婆家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姊姊!你在胡說什麼嘛?忽然提起這個。」小貝皺起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