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到門口來拿,謝謝。」說完「踫」地一聲,房間又關上並且上鎖,顯然她們還不打算出來,也沒有讓其他人進去的意思。
「要煮咖啡嗎」正和方爸爸說話的司徒青鷹回頭道︰「那麼我們的也順便麻煩你,多虧了嵐若提醒,否則我都忘了你煮的咖啡有多棒。」
「少拍馬屁了,從前天天煮給你喝說不見你夸過半句。」風允文不情願地往廚房走,嘀咕著自己為何在鼻子疼痛、情緒不佳的情況下還得為他們煮咖啡、送咖啡。
他其實是最無辜的人不是嗎?方家父女積聚多年的無聊爭執忽然牽扯到他頭上來,搞得他心驚膽跳了半天,結果還是身陷戰局,無法全身而退,真夠冤的了。
一听方沁白說出對黑道分子的觀感後他就怕,怕她拿他那些歷史陳跡來大作文章,沒想到害怕的事成為事實,她果然就是那種腦筋打死結的超固執女人。
真該死了,她對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他不需要為自己在認識她以前所過的荒唐生活而自覺理虧,一點都不需要。
雖然是這麼想,他的情緒卻未因此而獲得改善,而相反的,反而更沉悶了。
咖啡的香味開始漫整個廚房,他從櫥櫃里把咖啡杯組一組組取出來放在餐桌上,一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不僅拿咖啡杯,居然還在祟上排好了刀叉豌盤等餐具。
完了,老年痴呆癥提早降臨。不是碼?那麼會是什麼原因?他怎麼都不相信自己如此心神不寧完全是因為那個前一秒還摟著他、吻他,下一秒便以淚水唾棄他的女人。
「阿風!咖啡還沒好嗎?司徒膏鷹在客廳喊。
「就來了。「風允文皺著眉應道,接著倒了五杯咖啡擱在托盤上,卻在要走出廚房時注意到桌上的盤于。
晚飯,他們還沒吃晚飯呢!看了看表,都已經八點多了啊!地是心情差得吃不下,但她呢?她餓不餓?
遲疑了片刻,他放下托盤,從冰箱里拿出意大利通心面,花了幾分鐘將之煮好,然後淋上早巳做好了冰在冰箱,剛剛用微笑波爐加熱過的肉醬。
他先將兩杯咖啡送過去給司徒青鷹和方爸爸,然後端著放置兩咖啡和一盤意大利的托盤去敲方沁白的房門。
「是我,你們的咖啡好了。」風允文喊。
一陣腳步聲,然後方嵐若拉開了房門,卻堵在門口讓他怎麼都看不見房里的方沁白。
「謝謝你的咖啡,阿風,啊?」方嵐若睜大眼楮。「這是……」
「面,給她吃的。」他回答,對于無法看見她,而感覺挫折。「替我說些話,嵐若。」他投降了。「我很無辜,別讓她為這種事情生我的氣。」
方嵐若看著盤中的意大利面條,微笑著對他點點頭,然後接過餐盤,再用腳把門給蹋上。
「什麼味道這麼香?’’司徒青鷹又喊。「我肚子餓了,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填肚子的?」
完了,老鷹和嵐若也還沒吃飯,他卻記得方沁白而忘了他們,難怪嵐若會用那麼暖昧的眼神看他。
正懊惱著,電話鈴響了,風允文一拿起話筒就听風雷豹在電話那頭喊︰
「你們到底在蘑菇什麼?小葦萍哭了又停,停了又哭,這會兒都睡著了,那對夫妻還不回來。不是要辦什麼歡迎餐會嗎?為什麼我在這里對小孩子扮丁一個多小時的鬼臉了,還不見你們幾個的影子?」
「雷豹發瘋了。」風允文掛上電話以後對司徒青鷹說︰「我看上去嵐若做好的菜端,下來,大家就在這兒吃吧!」
「記得讓雷豹把小葦萍也抱下來。」司徒青鷹道。
「她睡著了。」
「睡著了也要帶下采,怎麼能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單獨留在家里?」
方嵐若把餐盤放在桌上,微笑著對方沁白說︰
「吃面吧!阿風特地為你做的,只有你喔!」
「我不吃。」
「沁白!」方嵐若蹙眉。
「現在他做什麼都不討好我,我在生他的氣。」方沁白說。
「你氣的不是伯父嗎?」
「但是我也生他的氣,他——你知道嗎?他是個黑道人物,而他從未跟我起過這件事。」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方嵐若道︰「而且我不認為阿風有意瞞著你,他只是沒想到吧!」
「我真的受到很大的打擊,忽然間知道這件事我簡直地無法相信。」
方嵐若微笑著坐回她身旁。
「你知道嗎?阿風是從來不討好任何人的,包括他的好朋友老鷹和雷豹在內。
但是個主動替你煮了面條,在我去端咖啡時還拜托我替他說說話,我真的很訝異,這一點也不像原來的風允文。」她握方沁白的手。「並不是我認識阿風較久,所以就幫他說話,而是我真的覺得你為這種事怪他的說不過去。」
「我就是沒辦法不在意。」方沁白低下頭。「我爸爸一輩子都在認真地扮演一個黑社會大哥的角色,于是我在無數的矛盾中長大,那種日子每一天對我而言都是痛苦;對和錯、好和壞在我心里拔河,我無法確定該站在世俗的一邊,還是投父親一票。因為小時候一直沒有朋友,長大後我特別珍惜人家對我的好。我盡量付出,不求回報,我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好,朋友卻為我抱不平,不熟的人還笑我傻。」
「你只是太善良了。」
「善良嗎?還是呆?」方沁白苦「小時候特殊的生活環境讓我無法適應這個社會,即使在念書的時候也一樣,我對一些社會現象無法做正常的判斷。我的看法和想法永遠和其他人不同,,而他們不是以怪異的眼神看我,就是毫不客氣地指我華眾取寵。交出真心卻得不到真友誼,有時候我真的感覺好累。」
「不會永遠是這樣的。」方嵐若握她的手。「遲早會有人和我們一樣了解的好,一定會有的。」
「我認識了艾咪和依蓮,她們對我說實話,並且總是擔心我會受騙吃虧。我很高興能和她們成為好朋友,但只是對我來說,這樣的朋友真是少之又少。」
方嵐若的心為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姐妹」感覺疼痛,她的單純善良應該獲得疼惜與憐愛,而不是嘲笑和謾罵。
「我喜歡阿風。」方沁白接著說︰「我甚到已經把他當做這輩子第一個,唯一一個愛上的人。但是,現在我知道他不是我所以為的那個樣子,我……」她掉下眼淚。
「別這樣,他的過去其實並不重要,真的。」方嵐若勸她。
她搖頭。
「我這輩子都對那樣的人痛恨不已,現在要我去愛他,我做不到,我覺得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不肯做?」方嵐若問。「你明明愛著他,卻要為了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離開他,這樣的決定很草率,沁白。」
這理由對我而言並非微不足道。」方沁白深呼吸。「此刻我的心無法接納他,我只是依循心里的聲音去做,應該稱不上草率。」
方嵐若站起來在房里四處踱步。
「你一向待人寬容不是嗎?為什麼獨獨對阿風這麼嚴苛?。他只不過沒有及早把他的過去對你提及,你因為這樣就要判他死刑?我實在不懂你。」
「沒有我他一樣會過得很好。」方沁白苦澀道︰「想想一開始,他哪一次見了我不是怒發行冠的?」
「沁白!」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無可奈何,方嵐若只得嘆氣。
「那我先出去了,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把那盤面給吃了吧!別餓著肚子跟自己過不去。」
方沁白點頭答應,然而在方嵐若離開後,看著桌上那盤逐漸冷卻地通心面,她根本無心進食,只能默默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