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是誰背著我?要去哪里啊?我還想喝點啤酒呢!」孟潔忽然打了個嗝,說出幾句小柳听得懂的話。
「是我!」小柳回答,希望她停止在他身上的扭動。「你喝醉了,我要背你回家。」
「你——你是誰?怎麼——怎麼隨便背我?小柳知道了會——會打死你。」
「我就是小柳。」小柳無奈道。
「啊——你是嗎?來,轉——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我背著你,轉不了頭。」
「那——那就把我放下來,放我下來,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小柳……」
由于她在他背上掙扎得厲害,小柳只好嘆氣放她下來。孟潔一站上地面便往左右搖擺,多虧小柳立刻轉身將她扶住,她才沒有癱在地上。
孟潔兩手放在他的雙頰,雙眼努力調整焦距。
「你別搖嘛!這麼搖來搖去我怎麼看得清楚?」她對他抱怨。
「搖晃的人是你不是我。」小柳說,卻發現她根本沒听進去。
「你是小柳。」孟潔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似地喊。
「我本來就是。」小柳苦笑。
「真好,你是小柳。」她整個人忽然往他身上倒,兩只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我們住在一起嘛!那——拜托你順便送我回家,我改天——等我沒喝酒的時候,跳——我跳大腿舞給你看,今天——你知道嗎?今天我真是喝多了,頭昏得不象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消失,原來是睡著了。小柳搖搖頭,又背起她,不明白這樣一個少根筋的女人怎麼會如此吸引他。
是啊!他喜歡的人是孟潔,卻還得借著想追求別人的理由而搬過來和她同住一層樓;而她更鮮,做紅娘做得興奮極了,讓他幾乎要演不下去了。
很多次他都想干脆說出來!畢竟孟潔對他有很深的依賴感,他相信她絕不會討厭他。可是,經過反復考量,又覺得不應該冒這種險。他可是才搬過來,萬一讓她產生了不自在的心理,也許他馬上又得搬走了。這很有可能,認識孟潔一年多了,她對某些事情所產生的反應,不都是遠超出他的想象?
第五章
汪靈倏地在床上坐了起來,氣憤地發覺自己整個晚上都沒睡著。韓奇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景象一直在她腦海里盤旋不去,令她恨得牙癢癢的。
他們看起來對彼此已經很熟悉了,而韓奇皓搬過去才不過兩、三天啊!可惡!
那個女人一副糟糕的模樣,不重穿著不說,還戴著圓圓的大眼鏡,又土又俗的,怎麼可能吸引像韓奇皓醫師這樣英俊優秀的男人?
噢,真是氣死人了!她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男人婆?汪靈用力拍了拍枕頭,忿忿地下床梳洗,並且在臉上涂上了較厚的粉以掩飾眼底的黑眼圈。
她下樓,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便走過去往他身旁一坐,還大大嘆了口氣。
這麼明顯的嘆氣聲,正在看報的汪大通當然是听見了。他放下手中的報紙轉向寶貝女兒,笑著說︰「怎麼了?乖女兒,這麼早就起床,診所開始營業了嗎?」
「沒有!」
汪大通微微蹙眉。
「咦?心情不好啊?瞧瞧你一張臉臭成這個樣子。」
「爸!」汪靈坐在椅子上跺著腳。
「什麼事你倒是說啊!扁跺腳,老爸怎麼知道你在心煩什麼?」
「哎呀!我只會為一件事心煩,你也知道的,還要逗人家。」
汪大通大聲笑。
「哦!原來又是為了那個牙科醫師。這回又怎麼了?他還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嗎?」
「才不是這樣。」汪靈說︰「他厭惡女人,我不能表現對他有意思的樣子;否則他會像辭掉其它護士一樣辭掉我。」
「何必呢?女兒,以爸的能力,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偏要為了一個小小的牙科醫師到小診所去屈就一個護士職位。」
「你是黑道大哥,認識的全都是些粗魯不懂得溫柔的人,根本不符合我的標準。」
「他們都很重義氣,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情意的。」
「他們當然不敢,因為我的父親是你嘛!」汪靈嘟起嘴。「爸,我就是喜歡韓醫師,你別再勸我了,沒有用的。」
汪大通聳聳肩。
「我是看你為了他這麼不開心才做個建議,听不听隨你。」
「爸!」
「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他愛你就是愛你,不愛你的話,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他也沒有用啊!就像我強逼了你母親嫁給我,她到死還恨我呢!」
「情況不一樣嘛!韓醫師討厭每一個女人,只要我有耐性,他總會注意到我和其它的女人不同。」
「那就慢慢等啊!你還心煩什麼?」汪大通說著又拿起報紙。
汪靈嘆氣。
「你也知道的,診所因失火暫停營業,我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嗯!」汪大通應了一聲。
「昨天我卻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們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好象非常要好。我從沒見過韓醫師對哪個女人這麼親切,包括我在內。」汪靈極忿恨地說。
「所以你就一夜沒睡好,一直在想這件事。」
「那個女人一點也不漂亮,憑什麼跟我爭韓醫師?」
「也許他們根本不是那種關系,還沒弄清楚以前先別瞎煩惱嘛!」汪大通說,繼續專心閱讀手中的報紙。
汪靈見了她老爸漠不關心的樣子,懊惱地又跺了跺腳,決心要好好查清楚那女人和韓醫師除了房東房客的關系之外,到底還有沒有其它的關系。最好是沒有啦!
萬一真給她查出什麼,她不會讓那女人好過的。付出了這麼多,等待了這麼久,她絕不會拱手將韓奇皓讓給那個丑八怪的。
***
「敏兒,快來救我!敏兒,我的頭痛死了。」孟潔在床上喊,而在廚房倒鮮女乃的敏兒依然慢條斯理地做好她的事才走回房間。
「你少在那兒鬼叫鬼叫的,丟臉啊!」敏兒對著半坐在床上拚命按摩太陽穴的孟潔說,並遞給她一杯牛女乃。「早跟你說過要學著喝幾杯,你不听;不听也就算了,還在外頭喝個爛醉回來。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時睡時醒,一醒過來就大唱流行歌曲,吵得我們也不得安眠,三個人在外頭聊了一夜的NBA。」經過昨夜,室友們對彼此已經熟悉了些,這點她當然不會告訴孟潔。她鬧了他們一整夜,讓她愧疚一下也是應該的。
可惜孟潔頭疼得沒空愧疚,她甚至在喝完牛女乃之後才想起今天並非假日。
「糟了,現在幾點了?我還要上班……」孟潔尖叫著要下床,卻被敏兒一把推了回去。
「上什麼班?現在都已經十點了。」
孟潔又是一聲尖叫,再次試圖下床,敏兒自然又把她推回去了。
「你這副鬼樣子能上班嗎?萬一你在會議中忽然唱起歌來怎麼辦?」敏兒讓她在床上躺好。「別擔心公司的事,小柳會替你請假,你安心在家休息一天吧!」
「小柳?昨天是他送我回來的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孟潔此刻才有余力去想昨天的慶生會,但所有記憶在她喝了兩口啤酒之後就斷了。
「他不是『送』你回來,而是『扛』你回來的,你根本像一袋稻草似的被小柳馱在背後,還好,你還有兩只手好攀住他的脖子。」
孟潔躺在床上,委屈地看著敏兒。
「小柳也有責任,我說過不會喝酒,他卻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線,起哄著要我試試。」
「小柳說只讓你喝一口,而沒有人會喝了一口啤酒便倒地不省人事。」敏兒像看怪物似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