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在告訴我你——」
「我從不在乎妳的過去,因為我自己的過去也不見得光彩。」霍奇說,並首次對她露出笑容。
「但我——」瑪姬雙唇顫抖。「我曾是出賣、人盡可夫的妓女——」
「那是從前,現在的妳不是一間大沙龍的女老板嗎?」
「那依然不是什麼高尚的事。」瑪姬苦澀道︰「我做過妓女,當過富商的情婦,雖然賺夠了錢買下沙龍,做的還是不受人尊重的生意。我們賺的是男人的錢,所以鎮上沒有女人願意跟我們來往,而男人雖然經常往店里跑,心底卻把我們想得比什麼都下賤。」
「瑪姬——」
「沒認識你之前,我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反正人生對我而言就是這樣了。」她看著霍奇,款款深情卻抑制不住滿眶的淚水。「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從來不曾遇見你,這樣我就不會在這個年紀還傻得對未來抱有可笑的幻想。」說到傷心處,瑪姬雙手掩面而泣。
「我的天!別這樣。」霍奇不顧頭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伸手將她往自己身上拉,並且緊緊地把她擁在胸前,異常溫柔地說︰「別哭,我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尤其是妳的,所以別這麼對我,親愛的。」
「別這麼喊我,你並不是真心的。」瑪姬啜泣。
「噢,我是,我愛妳啊!瑪姬,在我們談過這麼多之後,妳不可能還懷疑我愛妳的事實。」
「你愛我?你剛才說你愛我?」瑪姬暫時忘了哭泣,但如果她發現方才听見的話全都是出于她的想象,她知道自己將會死于羞愧。
「不需要這麼驚訝!」霍奇蹙眉,發覺自己才是最驚訝的人,他從不知道「愛」這個字竟這麼容易從他的口中說出。
是容易,但絕不是隨便。他對瑪姬的愛其實存在已久,只是他一直拒絕對自己承認。
「你真的愛我?你真的愛我這樣一個墮落的女人?」瑪姬依然不敢相信霍奇真的對她說過這句話。
「妳不是什麼墮落的女人,就算曾經是,也已經過去了不是嗎?」霍奇微笑問她︰「在妳認識我之後可曾和其他男人做過的交易?」
瑪姬拼命搖頭。
「沒有,真的沒有。我已經不需要再為錢做這種事,而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我心甘情願地委身于他。我只想把自己給你,霍奇,我——我好愛你,你讓我愛得心好痛,你知不知道?」她說著又哭了起來。
霎那間,兩人均為彼此的剖白深深感動,他們不禁擁吻起來,忘了時間也忘了地點,直到兩人都極需新鮮空氣才不舍地暫歇下來。
「我好感激安黎莎,若沒有那個善良的小泵娘,我根本沒有勇氣進來看你。」瑪姬偎在霍奇的胸口,臉紅地說。
「我才應該感謝她,要不是為了她而受傷,哪里有機會看見妳為我擔憂的可愛模樣?」霍奇說。
瑪姬雙頰呈現更深的嫣紅,低頭輕聲對他坦白。
「老實說,我曾對肯恩提過要陪他,不過我是知道他會拒絕才提起的,你不會為這個生我的氣吧?」
霍奇沒有說話,只是再次親吻她,他相信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瑪姬表示要離開時,安黎莎發現她的神情完全不同于來時的緊張,她看起來顯得非常愉快,眉宇間還多了一抹嬌羞。
她送瑪姬到大門口,猜想這一切改變皆肇因于瑪姬和霍奇的感情有了進展。應該是這樣的,女人只有為了愛情才會在幾秒鐘之內變得更美。這句話是她在書上看來的,直到現在才有了印證的機會。
「希望妳很快再來看霍奇,我想你們後來一定設法改善了原本僵化的氣氛了。」安黎莎微笑,指出她端飲料給他們時所感受到的安靜與尷尬。
瑪姬臉紅,熱切地握住她的手。
「妳不會知道我有多感激妳,霍奇也是,雖然他絕不會對妳承認。」
「你們本來就相愛相屬,我並沒有幫妳什麼忙。」
「妳幫的忙遠超過妳想象的,我希望我也有機會回報妳。」
安黎莎在和瑪姬揮手道別後走進屋里,而瑪姬則在欲轉身離開時,看見肯恩由東邊稍遠處向她走來,因而停下了腳步。
桑肯恩幾個大步就來到瑪姬面前,瑪姬隔著大門對他說︰
「我來看霍奇。」她解釋自己在這里的原因。
「歡迎。」桑肯恩說︰「既然來了,何不吃過晚餐再走?」
瑪姬詫異,隨即溫暖地笑了。
「似乎真如他們所說的,在你的牧場上沒有人在意身分問題。」看見桑肯恩一臉不解,她笑得更開心。然後瑪姬想起安黎莎,于是以嘲弄的眼神看向桑肯恩。「你還說你們沒有什麼交情呢!都把她接回家里來住了。」
「什麼?」桑肯恩的眉聳得更高。
「安黎莎啊,還會有什麼?我知道她現在住在這兒。」
「既然妳知道霍奇受傷,應該也听說安黎莎之所以待在這里是因為她的房子燒毀了,暫時無處可去。」桑肯恩面無表情,一味地只想澄清他收留安黎莎的目的。
「這是唯一的原因嗎?」瑪姬再次想起她許久以前看見的那一幕,不過她還是不認為該把它拿出來說。
「那麼妳認為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瑪姬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
「這我無法肯定,不過——如果這其中牽涉到感情,我會替你高興,肯恩,她是個好女孩。」
桑肯恩瞪了她一眼,表情是「誰教妳多管閑事」的不屑樣子;事實上,內心又因著這番話翻騰不已。
「熱戀中的人是否都有亂牽紅線的毛病?」他留下這麼句話轉身走向主屋,門外的瑪姬則忍不住咯咯直笑。
她對桑肯恩其實有相當程度的了解,他越不肯正面答復的問題就越值得注意。也許大多數的人都覺得桑肯恩很深沉,但在見過太多男人的瑪姬的眼中,他就像玻璃一樣透明。
沒交情?只是暫時收留她?鬼才相信呢!
桑肯恩推開大門,才發現踫上了阻礙,而且門的角落里正發出一聲申吟。他趕緊進了屋里,一眼就看見安黎莎摀著鼻子半蹲在地上,這才恍然明白自己開門時撞上了她,忙伸手將她拉起來。
「妳沒事吧?撞著哪里了?讓我看看。」桑肯恩一臉關懷,一時間築好的心防又不攻而破了。
安黎莎揉揉疼痛的鼻梁,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啊——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說完,她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你看見瑪姬了嗎?我忘了請她替我跟依玲說一聲,如果她听說我家失火了,一定會擔心我的行蹤。」
「妳住在這兒的事我已經讓人告訴依玲了。」桑肯恩霸道地拿開她的手,然後仔細查看她的臉。「為什麼這麼慌張地跑過來?妳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我只是想追上瑪姬!」安黎莎囁嚅道,一心還是想拉大和他之間的距離。這個魁梧的男人一向就讓她感覺緊張,雖然他此刻正以前所未見的溫和態度對待她,還是改變不了這個根深柢固的印象。
「妳先坐下,我到廚房里跟娜娜拿些冰塊讓妳冰敷一下。」桑肯恩拖著她到椅子上坐下,沒等她拒絕,人已幾個大步走進廚房。
安黎莎一點也不想冰敷,在這種天氣把冰放在鼻子上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她想干脆溜回房間,再不就暫時躲著他,只要能不和他單獨相處,讓她怎麼做都行。
對了,她何不自己到廚房去?那麼她可以在廚房冰敷。廚房有娜娜在,她就不需要和桑肯恩單獨待在前廳里,也許他根本就會把她交給娜娜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