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臉色蒼白,而他的表情讓依月停住了。她搖著頭,不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是什麼意思?
他那種啞口無言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林澈的心跳得好快。他不曉得自己怎麼了,話都說不出來。
反駁她呀!
版訴她她在開玩笑。
他們就這麼看著對方,幾秒後依月才反應過來。她用力推他︰「說!你是怎麼回事?你說!」她對他吼叫。
「不是!你听我說,我……」他怎麼說?心好亂啊!
「你怎麼樣?」她又推他︰「你早忘了我姐姐了,是不是?這些年來,你這花心大蘿卜究竟換過多少個女朋友?你數一數,你數一數啊!」
林澈拉住她的手︰「你冷靜一點,依月!我可以解釋,我絕對無意……」無意什麼?無意要愛上她嗎?老天!他該怎麼說才好呢?
此時外頭響起敲門聲,是謝文清︰「阿澈!你和誰吵架了?開開門,讓姐姐進去。」
林澈只有放開她的手,將書房的門打開。
謝文清和老婆走進書房;他看著依月的臉色,皺眉問道︰「宋依月!這……這是怎麼回事?」
林秀心頭一驚,仔細地看看她︰宋依月?她不就是……「你……你……」林秀指著她,心里明白了些什麼。
依月面無表情地說︰「我是宋依月,宋慕雲的妹妹,好久不見了,林姐姐!」
☆☆☆
謝家客廳一片凝重的氣氛。四個人坐在沙發上,誰也沒說話。而不知情的謝文清抱著兒子,著急地等著他們誰先開開口,告訴他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來做什麼?」先說話的是林秀,她的口氣中沒有一絲歡迎的成份。
依月看了看謝文清,懶散地靠向椅背︰「改考卷吧!我想。」
林秀疑惑地以眼光詢問丈夫。
「是我要姐夫約她來的。我有事要問她,不干姐夫的事。」林澈說話了。謝文清只能朝妻子點點頭,不過仍招來一個白眼。
「我弟弟和你姐姐不是早就沒瓜葛了?」林秀又看向依月。
「我也是這麼告訴他,可惜他似乎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林澈太善良了,才會任你們這麼欺負。」
「姐!……」林澈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
林秀不理睬︰「事情過去就已經過去了,我不明白阿澈還有什麼好和你談的,照我看,你姐姐不值得我們阿澈再留戀一分一秒。」
「姐!你……」林澈皺眉。
「是啊!」依月冷冷笑道︰「我相信他絕對沒有多余的時間來回憶我姐姐,以他多情、濫情的個性來看,我姐姐不過是他眾多女友中可憐的一個。」
「你竟敢說這種話?」林秀氣憤地指著依月︰「你姐姐,那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她才是濫情呢……」
「姐!你真的不要再說了。這是我的事,而且……你也不該這麼說慕雲。」林澈認真地對姐姐說。
林秀又氣又無奈,深深嘆息︰「你……為什麼你要……唉!……」
依月站起來。
「我看不懂你們姐弟在演什麼戲。既然沒有考卷要改,我要走了,我還有約會呢!」她走到大門口,又回頭道︰「我男朋友可只有我一個女朋友,不像有些人,交過一個又一個。」她深深地看了林澈一眼,發覺他也在看她,而且看得那麼專注。
依月轉開頭,伸手開門。
林秀跳了起來,氣極了似地指著依月︰「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暗示林澈是花心的、是不專情的?看看他寫的書吧!你仔細去看一看,你會明白他是怎麼樣一個深情的傻瓜。」她叫道,還叫出了淚來。
依月盯著她幾秒鐘,還是拉開門走了。
林秀在沙發上傷心地流淚。
林澈撕過面紙遞給她,苦笑著說︰「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是我弟弟,我怎麼能看你這麼被人欺負?」林秀吸了吸鼻子︰「那女孩真凶,她什麼事都不知道,還敢指著你罵。」
「我就是不要他們知道嘛!」林澈仍是一貫地好脾氣︰「好了啦!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好哭的?」
「我就是氣不過。人善被人欺,真是一點也沒錯。」
謝文清在一旁抱著孩子,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這時他見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忍不住也開口了︰「喂!誰好心告訴我一下,事情怎麼會是……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
「都是你啦!多什麼事!」林秀白了他一眼。
「我說過和姐夫不相干的嘛!他什麼都不知道。」林澈替他解釋。
謝文清看看他︰「喂!你就告訴我吧!讓我可以加入討論。」
「改天吧!」林澈苦笑︰「這故事……太長了,而且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大白天的……」
「讓他去啦!你看不出他心很煩嗎?」林秀對丈夫說。
謝文清除了吐吐舌頭也不能說什麼。于是林澈就回自己房里去。
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回憶書房里的每一幕情節,每一句對話,越想越覺得心慌,越覺得手腳發冷。
好久以前他就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愛」可以付出了。在慕雲之後,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在他心里停留。是不是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悲傷堆積起來,營造了一個淒美的心境,告訴自己一輩子只會愛她一個?
他不知道。
尤其在依月出現後他更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老天!不會的,絕不可能。
他和依月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不會超過十次,更何況她還是慕雲的妹妹。
那不過是關心吧!一種渴望友誼的自然反應,並不是愛。
那為什麼當她說出那種荒謬的假設時,他就那麼楞在當場,話都說不出一句?
林澈苦悶地嘆氣。
會不會呢?
會不會他就像依月所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濫情者,無法對一個人忠心?
系在頸後的發帶又令他覺得不舒適,于是他伸手將它取下,遠遠地拋向一旁。
就一天吧!讓他的心自由一下,什麼也別想。
他閉上眼楮。
黑暗遮去了一切,依月的臉竟仍在眼前。
他又坐起來,將臉埋入雙手中。
他好怕。
老天!他真的好怕。
☆☆☆
依月離開謝教授家,剛才裝出來的高傲氣勢全不見了。她像個游魂似地走在路上,對眼前的一切仿佛視而不見。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竟然……竟然用那種眼神看她。依月真想尖叫,他為什麼要如此擾亂她的心?
她真的恨死他了!尤其無法忍受他在姐姐之後曾有過無數個女朋友的念頭。那太惡心了!褻瀆了他和慕雲姐曾有過的感情。不過也許在他心里,每個交過的女友都只是過客,無法長久停駐心頭。
瞧瞧他老姐把他說的像個可以為愛而死的愛情烈士,看來她是不清楚林澈的「毀婚記」吧!否則怎麼還能說得那麼肯定?
叫她看他的書?不用了!依月不屑地想。寫一些惡心的詩句,厚顏地談論愛情,這樣的書她才懶得去看。主要她對作者了解太深了,無法產生像如芬那種夢幻似的崇拜。
想起如芬,又記起她撕破的那本書,心里有一點變態的快感,這足以使她忘記林澈的姐姐竟那麼說姐姐。
回去吧!今天真是累。
她是該好好睡個覺,至于張松年說請她吃晚飯……還是算了吧!惠伶說他在追她,追得好可憐,依月本身卻沒有多大感覺。
她是個怪人,從以前就是。
既然她沒那個心,也許不該再答應他的約會、和他出去,惠伶是這麼勸她的。
其實她更想一個人靜一靜呢!
林澈的影像竟又浮現了。她雙手一陣揮舞,試圖將他揮走,甚至——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