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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林秀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謝文清從洗手間出來,見妻子又嘆氣了,便上床將她摟進懷中。
「怎麼了?睡不著啊?」他輕吻她的頭發。
「想起阿澈我就難過,他……唉!這孩子好象都不會替自己想一想。」林秀的頭倚在丈夫胸前,感嘆地說。
謝文清稍早已經由妻子這兒知道林澈取消婚約的事;他覺得林澈有他自己一套處理事情的態度。雖然不見得大家都能接受他的做法,可是他實在是現代人中少數會替別人想的人。
「阿澈應該不會後悔他當年的決定。我看他本性如此,不會太積極去追求不屬于他的東西。」他對妻子說。
「那也不該靜靜地任人冤枉啊!」林秀嘆口氣︰「我想他還愛著那個女孩子,從她之後,我沒見過阿澈和別的女孩交往。」
「緣分沒到嘛!」
「我說是他死心眼!」林秀說︰「我們家可只有他一個男孩子,要是他就這麼下去,不是完了嗎?」
「不會啦!阿澈自己會處理他的感情問題。這種事我們也不好插手的嘛!」
「也不見得。喂!老公!你替他留意留意嘛!有什麼好條件的女學生就介紹給阿澈認識。好歹他現在也是個有名氣的作家,要找個女朋友應該不是難事。」
「是不錯,可是……我想他不會肯的。」
「試試嘛!也許剛好就有『來電』的感覺呀!」她說,抬頭看看丈夫。
他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老婆!他是你弟弟,你還不了解嗎?如果我們太干涉,阿澈也許會生氣。」
「我就沒見他生過什麼氣。」她沒好氣地說︰「人家那麼侮辱他他都不當一回事,有時我看了就一肚子火。」
「是阿澈修養夠,這種人很少見了。」他讓妻子睡好︰「好了!你該睡了,待會兒兒子又要喝牛女乃,你還得忙呢!別想那麼多了,阿澈的事他自己會處理。」
「處理?當年就是他自己胡搞才會弄成這樣,如果跟我商量一下……」林秀抱怨著。
「男人的心你不懂嘛!」他笑著說。
「不懂?」她斜眼瞧他︰「你在想什麼我還不全都知道?」
「哦?那說說看啊!我現在在想什麼?」他微笑著。
「哼!你想我快點睡,別再哩嗦的吵你,對不對?」她嘟起嘴。
謝文清慎重地搖頭︰「真可惜,猜錯了。」他抱住她︰「我是希望你別睡,我們……」他在她耳邊說了說。
林秀臉紅了︰「不正經。」她嗲道。
「太正經了平平怎麼會有弟弟妹妹呢?」說完他深情地吻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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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你——你是不是戀愛了?」
依月口中剛喝的水噴了一半,她瞪著惠伶,仿佛她剛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瘋啦?胡說些什麼?」
「我看你整天悶悶不樂,不是發呆就是嘆氣,如芬每回失戀都是這麼開始的嘛!」
惠伶委屈地拿面紙擦臉上的水。
「喂!別拿我跟那個花痴比。」她叫。
「你這麼說如芬太不厚道了吧!經常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壞事。」
「反正別拿我和她相提並論。」依月往床上一坐︰「我只是有些心煩,和戀愛全然無關。」
「那你究竟在煩什麼?期末考就到了耶!」
「我也說不上來。」依月聳聳肩︰「如芬呢?我撕了她的書,她還生我的氣嗎?」
「不會啦!恐怕她最近根本沒空理我們。她在那什麼文藝社四處打听何思雲的消息。我說她真是迷他迷瘋了,只見過一次面就……哎呀!她總是這樣說。」
依月閉閉眼。天!又是他!
「結果呢?有沒有進展?」
惠伶點頭︰「好象說何思雲就住在謝教授家。月!他不是你的導師嗎?你有沒有听他提起過?」
「沒有。也許是那家伙不想讓人知道吧!」
「那家伙?」
「何思雲!」依月不屑地應道。
「月!你還是討厭他啊?干嘛說他的名字好象在說殺人犯、變態狂一樣。」
「沒錯!我就是討厭他。如芬真是有毛病,她以為光憑一個人的外表就可以了解他?哈!差遠了,他是個偽君子、負心漢……」依月激動地恨不得把所有罵人的話都用來罵他。
惠伶昂起眉頭,不解地問︰「月!你認識他啊?」
依月想了想,終于點點頭。
「他就是林澈,我姐姐以前的未婚夫。」
「真的?」惠伶眼楮睜得好大。她是知道這個故事的,只是人生際遇也太巧妙了些,依月竟然會在如芬的強迫下參加演講會,還遇見了他。「難怪了,難怪你打開始就不喜歡他。你早就認出他了,是不是?」惠伶記起依月在會場上提出的那些問題。
「在他演講的時候。」依月說︰「喂!你可別告訴如芬,否則我從此沒安靜的日子過了。」
「我了解。」惠伶笑道︰「後來呢?你們還有沒有踫面?」
「有。昨天。」
「昨天?你不是去幫教授……」她恍然在悟︰「他真的住在謝教授家啊?」
「謝文清是他姐夫。」依月說。
「好巧喔!」
「巧什麼?他故意騙我去,還不是要問我姐的事。」依月氣憤地說。然後她又想起他們四目相對……老天!她快瘋了。
「結果呢?」惠伶很好奇。
「沒結果,我們針鋒相對,不歡而散。」
「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樣?我根本懶得和他說話。」
「你姐姐不是嫁人了嗎?我想……說不定你們有可能……」
依月丟過去一個抱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可能!絕對不會的!不會的!」她大叫。
惠伶有些嚇住了。怎麼回事?她不過是開開玩笑啊!
「月!你……我只是開開玩笑嘛!這麼激動做什麼?」
依月這才發現自己太神經質了,可是沒辦法,她心理就是莫名其妙覺得沮喪、不安。
「別……再也別拿他跟我開玩笑。我看不起他,我應該是看不起他的。」
她的神情好奇怪,惠伶想。不過她別再提何思雲的事了,依月好象真的是很討厭他,但……似乎又不是真的是討厭……。
「對不起!月。」惠伶說︰「昨天……張松年來過電話,晚上九點多吧!我說你睡了,他好一陣子都不說話,然後才說謝謝,掛電話。我看他那個樣子好象等你電話等了好久……月!你答應給他電話嗎?」
依月搖頭。
「我沒答應。可是……我是該打個電話給他。」她想起他要請她吃晚飯的事。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一定等她等得沒吃東西。
她覺得好累,不想有人為她這樣,那是一種壓力,而她最討厭壓力了,不管來自哪里,基于什麼理由。
「也許你該和他說清楚,我看他是個痴情人……月!你可要婉轉一點,不要太……太傷害他。」
「你覺得我會拒絕他?」依月淡淡笑道。
惠伶點頭︰「你不愛他,否則這麼多年了,早被他感動了。你知道嗎?除了你,大家都被他感動了。高中就追你,追到現在。」她忽然想起︰「月!听說他可以上國立大學,卻為了你……」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依月打斷她︰「我不喜歡人家把原因歸到我身上。也許你們都覺得他這麼做是對我痴心的表現,可是我卻認為一個男人應該把愛情和自己的志向分清楚。如果我喜歡他,他不念這個學校我也不會忘了他,我若對他沒感覺,他成天在我身邊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這麼說听起來還真有點太冷漠了,他總是喜歡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