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要我好好休養,可是……」她微弱地軟了口氣,聲音細小如蚊︰「我就是擔心,這是我自個兒的事,沒必要……」
「葦柔,你真的別擔心。」
「別說啦,陪我出去走走吧。」趙正清還想開口,江杏雪早拉住他,興匆匆朝外走,嘴里還喋喋不休地嚷著︰「就當是還我恩情好了。咱們在這兒說,愈說她愈煩惱。」
兩人一離開,彷佛連世界的聲音都被帶走了。
「你別煩,一切都會沒事的。」喬釋謙在床邊坐下,輕聲開口。
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曾經對她說過這句話;那時候,她連他的影像都模模糊糊,但卻讓她覺得安心。
從她悠悠轉醒後,眾人的紛紛探慰言中,就屬他最沉默;過去那抹淡淡溫暖的關懷依然在,能說的話卻變少了。但她卻清楚知道,經過這次的事件後,有些事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我真的很怕連累任何人。依嬤嬤的行事,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提起江嬤嬤,不免令他想起前兩日她進喬家時的不可一世,到後來卻像落水狗似的被人趕走。喬釋謙權威地咳了咳,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啦?」他回神見她額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提袖替她揩去。
「頭一回見你笑。」白葦柔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綻開唇,不知為何,那些疼痛似乎也跟著減輕一些。
被她這麼一說,他有些尷尬。
「你感覺好點了嗎?」他問。
她點點頭,側過臉看著窗外的紅霞染遍整個房里、染在她的臉上,暖烘烘的。她合上眼,想起在倪家所作那個噩夢……
身處之地如果充滿憎惡,是否連夢都會被牽連而玷污?
「在倪家,我曾作了一個夢。」她幽幽她笑。「那時侯我整個人都痛到麻痹了,居然還會有夢;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作了甚麼夢?」
「我夢見在山里迷路了,在原地一圈又一圈繞了好久,可是總找不到相識的人。最後我累了,也餓了,然後……然後……我看到你,我想喊你,卻讓不出聲音,只好跟著你慢慢走;好不容易等你回頭了,我好高興,可是你好像不認得我,只是冷冷地看我一眼,甚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葦柔,你該知道,我不會不管你的。」他神色肅穆地望著她。
「我知道。」她虛弱她笑笑。「是我太容易胡思亂想了。」
「可不可以……讓我握握你的手?」彩霞淡淡地映著她,金黃色的光芒閃在她緋紅的臉頰上,令她看起來特別耀眼光采;而她的要求,被托飾得像個無人能拒絕的光環。
喬釋謙屏息以待。
「我知道這很不應該……但是……」
喬釋謙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害怕,她想藉著他的手確定他方才說出口的承諾。他為這樣的卑微虛弱心酸不已,他一直想讓她快樂,結果卻總讓她難受。
喬釋謙褪下她的錦被,指尖輕輕地觸踫著她的手。
白葦柔怯怯地回應他,直到喬釋謙伸展手指,將她整個手完好無缺地包容收進掌心。
白葦柔閉上眼,歡喜地嘆口氣。這手掌溫熱而厚實,就像他的人,永遠令人安心。
「你還煩惱嗎?」
白葦柔臉頰仍是那無可言喻的暈紅,她搖搖頭,笑了。
如果受這麼多的傷,可以換得他的溫柔,白葦柔幽幽地想,這也是值得的。
「我很擔心。」他說。
她抬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怕你再次這樣莫名其妙地離開。」
「……」
「因為我不能再承受你不說一句就走。」他身子前傾,那是一種連他也不能明白的情愫;就像自然地在她面前大笑、在她面前難過,那是趙靖心無法讓他做到的。因為他已習慣了自己是個保護者,某些時候,他對妻子更像一個兄長或父親。
從前他總分不出這樣的關系有甚麼不一樣,愛就是該認認分分去守候一個人,真真切切不求回報,付出一切。他的悲傷是他一個人的,他的快樂是和趙靖心共享的;而趙靖心的病痛是兩個人分擔的,他的難過則必須自己嘗。
白葦柔就像一道光炬,讓他徹底看清楚做一個丈夫和做一個守護者兩者其中的差異性。
他身子更往前傾去,近得讓他感受得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明知道不應該,但喬釋謙管不住自己,必須告訴她那些話,期望她能知道他的痛苦和不安。
在她面前,他是個有悲、有喜、有愛、有欲的平凡人。他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包括趙正清;不管那個男人是他的妻舅,也不管那男人待她有多好。
「別讓我失去你,葦柔。」他說。
白葦柔自脊梁升起一陣戰栗,定定地看著他,確定這些話出自他的口中。他分不清那戰栗是因為狂喜昏亂,還是紛亂迷醉。
一句話便已足夠,她不會要求太多。感覺像夕陽稍縱即逝,她不會再多說甚麼點破他。
喬釋謙俯身向前,額頭抵住她的,那男人體味在暮色深深中嗅來是種特有的清新,他的氣息就像他的掌心,溫暖而厚實。的;而趙靖心的病痛是兩個人分擔的,他的難過則必須自己嘗。
白葦柔就像一道光炬,讓他徹底看清楚做一個丈夫和做一個守護者兩者其中的差異性。
他身子更往前傾去,近得讓他感受得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明知道不應該,但喬釋謙管不住自己,必須告訴她那些話,期望她能知道他的痛苦和不安。
在她面前,他是個有悲、有喜、有愛、有欲的平凡人。他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包括趙正清;不管那個男人是他的妻舅,也不管那男人待她有多好。
「別讓我失去你,葦柔。」他說。
白葦柔自脊梁升起一陣戰栗,定定地看著他,確定這些話出自他的口中。他分不清那戰栗是因為狂喜昏亂,還是紛亂迷醉。
一句話便已足夠,她不會要求太多。感覺像夕陽稍縱即逝,她不會再多說甚麼點破他。
喬釋謙俯身向前,額頭抵住她的,那男人體味在暮色深深中嗅來是種特有的清新,他的氣息就像他的掌心,溫暖而厚實。
喬釋謙知道,他不是因為同情而伸出手的;他在乎她,跟她在乎他一樣。
白葦柔鼻尖一股刺痛,眼淚潤濕了眼眶。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的……」她哽咽。
久久,他們就這樣抵靠著,甚麼話都沒有說,甚麼事都沒有想,直到殘陽去了,晚霞褪了,夜色深了。
☆☆☆
不知是否因為和趙正清一個下午愉快的相處,總之雖然夜色模糊、視線不佳,仍不影響江杏雪獨自走路回家的心情。
「怎麼?那就是你新找的戶頭?」
冰冷的空氣里,巷口的石階上倚著一個男人。
這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江杏雪一跳。
「怎麼?默認了?」見她不說話,何良朝地上吐了口痰渣子,臉色更猥瑣難看。
怡香院一封,何良跟著甚麼也沒了。底下靠他吃飯的嘍羅一哄而散,失勢的他更是人見人厭,最後弄得連三餐都不繼。
江杏雪不悅地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越過何良。
「臭婊子,你以為你真是美女天仙,人人踫不得?」何良跳到她面前,用力推她。
「你干甚麼?」她甩開他,聲音也大了起來。
何良陰惻惻地瞅著她笑。
「干甚麼?你以為嬤嬤還會護著你?放屁!老子今天就做了你,再把你帶回去,我看你到哪里喊冤去!」
見他是貌7b真的,江杏雪退了一步,語帶威脅︰「你敢!」
「我有甚麼不敢的?」何良大笑出聲,又伸手抓她。「就算你還是頭牌,沒了怡香院,你也囂張不至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