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抱住他,浮動的淚水紛紛而下,她語無論次地說了又哭,卻不知小韜被這赤果果的告白震撼得無法言語,他只能呆呆地傾听著。
「我……我很傻對不對?」她離開他的懷里,無視自己僅著小衣,只是狼狽地頻頻去拭淚水。
那半果的身子透露著她全然純真無邪,此刻她就像個嬰孩,脆弱得惹人心疼。
小韜終于知道,在他失蹤的這段日子里,霽蓮所受的折磨並沒有比他小。
熱意涌上他的眼底,他陳小韜何德何能,能得佳人如此傾心相愛。
攬她入懷,他把將要守護她生生世世的拆于心中重申一遍。
「怎麼會這麼說?喜歡一個人怎麼會傻呢?我如果說我對你也是這種心情,你是不不也要笑我傻氣?「他清清喉嚨,確定自己不會迸出夾帶哭腔的聲音,才模模鼻子說話。
好半晌只能呆呆地望著他,當霽蓮完全了解他在說什麼,表明的是什麼的時候,她立刻垂首咬住唇,不太情願地翹起嘴角。
「你故意的。「她指控地說。
他只是偏著頭捉狹地睨著她笑。
霽蓮吸吸鼻子,突然歡愉地爆出笑聲。
「你故意的,陳小韜,你這個壞蛋!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的,你想哄我,想騙我對不對?」她輕嚷著,揚起拳頭小力地捶他,卻被他低沉笑聲和粗壯的手臂緊緊環住。「你好可惡,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這話已經講出口了,我可不許你後悔,陳小韜!我真的真的不許你後……」
小韜早不耐煩讓她說完,先低下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拉下她僅剩的衣衫,他迫不及待去觸模她的溫軟肌膚,最後一個正經的想法是想對付舒霽蓮,這招真的是屢試不爽。
啊!他真的愛死她了,這愛哭的傻女人。
燭火燒盡,火光在蠟淚中微弱地熄去,對相親相愛的人來說,這一夜豈是幸福兩字了得。
「後來你是怎麼月兌險的?」纏綿之後,霽蓮有些喘呈,偎在情郎懷里低聲問他。
小韜沒說話,他的手指繞著她飛散的秀發柔柔畫圈。
平凡、單純的觸模,一觸一模皆是踏實的幸福。
天色未明,廂房外寂寥寥地只有蟲鳴和涼意,她困盹得閉上眼,也不是真心要他回答。
「我真的好想你!」她忽然大聲地宣布,之後才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鼻尖磨磨他的胸膛,睡著了。
小韜看了看懷里的霽蓮,露出滿足的笑;一個平凡的男人只能要求這麼多了,明天再說吧!
***
「當劉大叔一帶著孩子離開,官家便押我走了,一到斷魂嶺,卜山的人馬早就等在那兒,賀龍震眼見手下全被咱們的人一舉解決得干干淨淨喔!我們只是把他們的人一一打昏,可不是像他們這麼沒品,提刀拿劍地就亂砍,你也知道卜家的戒律是不許殺人,我和姓賀的扭打成一團,雙雙掉下懸崖,他跌斷了頸子,我卻掛在樹上,昏了兩天一夜才睜開眼楮。醒來時,才發現手臂嚴重骨折,根本無法使力爬上山,就這樣,直到一位路過大叔救了我,我把骨頭接好後,想著你和小荷,還有卜山的人。賀家和王振的關系你也清楚,他被卜家殺掉的消息一傳出去,不曉得朝廷會怎麼做。我越想越不放心,硬撐著身子又趕到關外,結果卻在路上看見干爹發狂似的趕著馬跑,跟我擦身而過都不曉得,直到我攔住他。他一見了我,居然像見了鬼似的大哭起來,想到那時的情形……嘻……」小韜搖頭捶著胸口一陣笑,咧開著大嘴無法繼續說下去。
霽蓮咬著唇也想笑,但對象是卜老虎,且她一想到是自己的不告而別,只好努力憋著。
「然後呢?」
他忽然不滿地橫掃了好一眼,目光仿佛在說︰「你還敢問我然後?」
霽蓮當然不知道是闖禍了。
「然後我听干爹說你本來已經跟他們一同到關外牧場去,結果到了半路居然留書出走。他越說越生氣,又是吼叫又是咆哮,說我要是找到你,一定要狠狠罵你一頓,才能彌補劉大娘被嚇走一半的魂兒。」
「我……我以為你真的走了……又想走我的家人、我的仇恨……我越想越傷心,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卑微,我也要幫你做些什麼,我不要讓那些人把你說得這麼不堪!」她垂下頭,兩頰紅紅地說。
「我真的嚇壞了!誰曉得你這顆頑固的腦袋會想出什麼糟糕透頂的主意?我要干爹先回關外,然後一路往回找尋你;誰曉得到了這兒,卻惹火了一只野貓,還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在拐個彎罵她凶悍呢!霽蓮不依地拍了他一下,伸手拉下他的長袍,果出他還刮傷處處的手臂。
「這麼迫不及待?」他笑嘻嘻地,沒半點正經,霽蓮無法對那張英俊得讓她屏息的臉生怒,只好輕輕戳他一下,嘆息道︰「少貧嘴,我幫你檢查一下傷口。」
縴縴五指自他平滑的肌肉紋路滑過,霽蓮感覺每當她的手拂過,掌下的肌肉就不住跳動,那感動讓她不自覺地將臉貼近他古銅色的寬背。
呵在他的面前,她寧願什麼都不是,只要有他,只要有他!
「現在該怎麼辦?你確定賀龍震真的死了?」她軟軟地又嘆了一口氣。
「嗯」他嚴肅地點點頭。「跟我到關外去吧!牧場那里沒有是是非非,也沒有怨對錯,反正他們也以為我死了,事情也告一段落,就別再節外生枝了!」
「但……」她想到她的仇恨、那場大火……還有他被世人唾罵的聲譽。
「你的仇我沒有忘。霽蓮,你可曾想過,殺掉一個人並不能結束悲劇,反而更容易招致另外一個悲劇?」
「小韜……」她在背後張口欲言,他卻已轉過來,用大手輕輕點住了她的唇。
「听我說完,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個如果不能學會忘記仇恨,那他永遠學不會快樂,更還能坦然地放開心胸去面對未來的生命。難道你願意陳小韜這個名字一輩子背負殺人凶手的罪名,東逃西跑地過一生?」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名字不過只是個代號。」
她噗哧一笑,馬上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是啊!狽屁清譽。」她紅著臉,吐吐舌頭,把這句粗話說完,小韜擁著她笑得更大聲。
「你跟我一起快樂嗎?」他執起她的手,認真地問。
她點點頭。「不可否認,我曾經在內心掙扎了好久。山下的世界有重重的禮教束縛著我,一個女人失去丈夫後注定一輩子就是個寡婦,而寡婦能做的事情就是守節。記得你對我說過的嗎?你問我到底為什麼而活著,是那些人雲亦雲,還是真正心里的感覺,在我願意把自己交給你的那個晚上,答案就出來了。」
「你願意嫁給我嗎?霽蓮。雖然你已經答應過了,可是我還想再听一遍。」
他把頭擱在她膝上,她的臉在小韜眼中成了一抹倒映在西湖面上的溫柔雲霞,笑容幻化成了彩虹。
「卜山的生活也許更適合我,只要有你在,無論在哪里,我和小荷都不會害怕。你願意這樣嗎?我的夫君?你是那麼熱愛自由的一個人,我只怕我會絆住你。」
他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間所有。「有你為妻,夫復何求?」
她含淚垂下頭輕輕吻他。「我答應你,我會學著忘記過去,重新為自己、為你,還有為小荷而活。」
她開始微笑。
「那還在這兒窮磨菇什麼?咱們回卜山去,你老公說話算說,要是不能幫你爭回這口氣,我這個二當家也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