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對不起。」想到那些日子的找碴,唉真不知道這男人會怎麼想她?「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害我還一直怪你,原來……這年事浣浣又為什麼不說清楚?我想他們應該會諒解。」
「小浣有她的理由。」
「喔」想必那個理由又是侯浣浣和陳小韜兩人間的默契吧!她的心中充斥著失落感。
「一定很重要吧!」她無精打采地問。
「沒錯!小浣不說,是因為她航道侯老爹會反對。」
「我……我可以知道嗎?」霽蓮知道自己不應該控詢他人的隱私,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想听嗎?」
失落感消失了,她抬起頭,緊緊捏著他的手用力點頭。
「你覺得小浣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她……很美,卻艷而不俗。她的氣度和容貌應該是屬于宮里的人;可是……可是一看她的行為和談吐,卻讓我覺得……覺得……」
「覺得矛盾!」
「你也這麼想?」她訝異他所接的話竟是她的心里想的。
「她十三歲入山的那一年我就看出來了。小浣的才貌是這座山寨里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不過她可從不自以為是。」他微微一笑。
「你也夢寐以求嗎?」她試著不以妒忌的口吻說。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反常地沒有戲謔。
「不,我沒有,我求的是你這個頑固的女人。」
仿佛有人打了她一拳,霽蓮差點叫出聲。
這男人在說什麼鬼話?她退後一步,立刻被他拉回。
她的心像方才上山時跳得那樣喘、那樣急,但這一次卻抽緊得令她幾乎要痛起來;但是,另外卻有種完全松懈的釋然。
只為他不求浣浣!
終于,她知道那深藏許久的情愫從何而來了就在他摟著她同在飛奔的「追風」上;也在他當著卜老爹面前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的小河畔;還有那一夜星空紛紛墜落的星星下……
霽蓮又急又羞,連忙轉過身去,一時間,竟揀不到適當的話可說。
小韜把她的窘狀看得一清二楚,懷疑自己是否表明得太快了。
「你在京城里,有沒有听過‘蘭嵐’這個女人?」他若無其事地問。
「蘭嵐?那個倍受九王爺寵溺的美人?」她仍臊熱著臉,把惱神全放在回話上。
他點點頭。「說起蘭嵐,她當年曾被封為‘江南第一美人’,不過詳知內情的人都明白,蘭嵐並不是道地的蘇州美女,她真正的出身是邊南一帶山區,苗族的公主。」
「有關蘭嵐過去的傳言也是這麼說的,但無人有膽子去探究事情的真實性,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如傳言所說的這麼美。」霽蓮把自己所知的全說出來,不解小韜為何把話扯到一個不相關的女人。
「想知到蘭嵐有多美嗎?看看小浣,能生出這等美女,做母親的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再一次,她被這個消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很久以前,侯老爹對蘭嵐一族曾有救命之恩,為了報恩,蘭嵐獻身嫁予侯老爹;但就在小浣十歲那年,蘭嵐無意間在官道上邂逅了一名微服出游的大官,那男人一見她便驚為天人,不由分說地強架著她走了。」
「那個大官是……九王爺嗎?」她傻傻地問。
「沒錯!侯老爹為此悲憤不已,但卻無能為力,他只是郢州一個小小的窮縣令,根本斗不過高高在上的王爺;更悲哀的是,蘭嵐後來竟也愛上了綁走自己的王爺。做母親的心頭舍不下小浣,想接孩子進府,王爺也答應了,但侯老爹死也不肯。蘭嵐無計可施,又不願王爺左思右想,決定以朝廷徵選民間女子的方式,把小浣的名字排進郢州縣內所選進的采女對冊中。侯老爹心知肚明,他收拾細軟,一把火把縣令府衙燒得干干淨淨,然後連夜帶著小浣往北走,逃進了卜山,這就是小浣的故事。我帶你入山的那天,小浣在山下踫到江雲奇,她看見他身上那塊王爺府的金牌,那是九王爺的。」一會兒他搖搖頭。「她想要控清楚江雲奇上山的目的,所以故意這麼做,可是現在卻演變成這樣。天哪!我真不知侯老爹和干爹在搞什麼鬼,這種拿活人當死人的玩笑也開得出來?真亂來!要是浣浣知道了,鐵定會氣死!」
就在此時,後方的林子里,忽然幾只鴿子沖天飛起。
「你在兒乖乖待著,別亂走動,我進寨子看看,也許還來得及阻止小浣做傻事。」說完,他便匆匆跑了。
霽蓮張口欲言,卻只能心心亂如麻地望著他消失在林中。
浣浣的事做都做了,她已無力挽回,但是小韜對她……對她的感情……天哪!她苦惱地嘆息︰該怎麼辦呢?家仇未報,小荷也不懂事,這一切都還處在渾沌中,但她卻先一腳踩進感情的泥沼里,不可自拔。
***
所有值錢的金銀財寶都放在這里!雲奇興奮地幾乎快捏不住鑰匙。
今晚之後,他就要享盡榮華富貴了,再也不必回王府看他人臉色;再也不必去追查他懷疑是否存在過的鬼「紀連」;也不必去面對這寨子里男男女女對他的晚娘臉色!要是好運,他還能帶著美如天仙的浣浣遠走高飛。
他迫不及待地拉開小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地窖里空無一物,除了積得厚厚的塵埃,還有廢置的破落木桌,然後就是幾只因突見光明,而嚇得吱吱亂竄的大老鼠。
這把讓他殺死侯老酒鬼的鑰匙,居然什麼都沒有?
雲奇急得滿頭大汗,他用力地支擦眼楮,怎麼也不敢相信呈現在眼前的還是……空無一物?他不死心,跑下地窖里,撥開厚重的蛛絲塵埃,但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的!那死老頭不會騙他!東西明明都放在這兒,不會錯的,一定有什麼暗門。
「你想找什麼?」浣浣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由地窖上方傳來,雲奇嚇得轉過身子,本能擠出一張笑臉來哄騙她,但是一回頭,他的笑僵在當場。
一枝閃著光芒的利箭崩在弓上,浣浣把目標對準他的心房。
從卜老虎到陳小韜,從劉文到阿狗,還有其他一剽他認得卻叫不出名字的男男女女,統統堵在出口,個個都凶狠著一張臉,站在浣浣身邊怒視著他。
「小……浣……」他困難地吞了口口水,朝左邊移了一步。
從來沒有一刻,江雲奇對「後悔」兩個字感受得這麼深!
「有……話好說,別……別……這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拿箭對著人,小浣!」
「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江雲奇。」她的話毫無溫度,殺意橫生。
「知……知道什麼?」冷汗滾下了臉頰,他連笑都不知該怎麼笑了。
一塊晶瑩碧綠的石頭滾至他面前,江雲奇瞪著浣浣送他的定情物。老天!他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那糟老頭比他還奸,連死了都不放過他,還擺了他一道。
「我不是故意的,浣浣,求求你饒了我吧!」
他臉色發白地跪下來,心里頭卻快速地盤算著月兌身之計。
但是他卻動不分毫,侯浣浣的箭法他見識過,加上身後那些人,他就算插翅也難飛。
「你以為我真看上了你?」她冷笑出聲。
「……」他小心地朝外移了一步。
「浣浣,看在我們曾經……」話還沒說完,他一聲慘嚎,那枝拉滿弓的箭,速度之快地迅速穿透他的左手掌心。
江雲奇握著左手腕,痛得在地上打滾。
「那是最不可原諒的部分。」她咬牙切齒地說。
在江雲奇熱淚、冷汗交織一片,薄霧朦朧的視線中,她又緩緩自背後抽出一枝箭,正要搭上弓瞄準時,江雲奇則疼痛難當地朝後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