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系……」
「也許學妹喜歡女人也說不定,那是她家的事……」
「我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更沒有弄大她的肚子,有什麼好交代的?」
完全不符事實的指控在她耳際回蕩,一次比一次更大
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十分清晰。
報眉儀淚如雨下,一顆心像是浸在接近冰點的冷水里那種椎心刺骨的寒冷,井不是傾盆熱淚可以銷融的。
揩去限淚,她從自傷自憐的情緒中抽身而出。
哭瞎眼楮也改變不了事實,她不是為了哭才來這里的。
迅速地打開筆記到電腦,啟動電源,模著冰冷的無聲鍵盤,熟悉的觸感讓龔眉儀完全冷靜下來。
從口袋里拿出磁片,插人軟碟機,利用磁片里的密碼破解軟醴,顧利解開BIOS保護鎖。
雷鴻遠一向小心,在辦公室他從來不讓電腦離開視線能及的範圍內。當雷鴻達兄妹還沒因行為不檢被趕出家門前,書房角落那只價值不菲的保險箱,就是他專門為電腦準備的。
只是,為了配合出版社的作業,他不得不放棄安全等級高的UNIX系統,改用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的視窗作業系統。
連小人都防不了,當然更防不了看似純潔如誤墮凡塵的仙子、內心卻幽暗幾近女鬼的龔眉儀。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下定決心不做電腦棄婦。為了融入雷鴻遠的生活圈,她也學會一身可像可怖的破解功夫。只要她高興,隨時可以在美國白宮的網站放賓拉登的大頭照。
不消多久,數以千計的檔案赤果果地呈現在她眼前。
連按兩下左用進入「damnwork」檔案夾,赫然出現許多政商名流、影現紅星的大名,其中當然少不了已是家響戶曉人物的雷鴻雁。
一個熟悉的名字吸引龔眉儀的注意力。
打開檔案,由上而下,很快地將內文閱覽一遍……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除了報仇以外,龔眉儀再容不下其它念頭。
登人網路電子郵件伺服器,鍵人密碼她將標名為「穆崇真」的檔案,轉寄一分給自己。
雷家所在的這棟大使接的是高速寬頻杜區網路,雖然檔案因為插入大量圖片而顯得極為痴肥,還在是兩分鐘之內就完了。
吃干抹淨的道理,她自然不會忘。俐落地殺掉歷史檔,任何人都不會知道曾經發生什麼事。
必閉電腦,捻熄燈光,將工具磁片收回衣袋,再拿起要給老爺子簽名的文件,她輕巧地離開書房。
第九章
號外!法條變金條女律生財有道。
這種言不及義的周雜志通常只會當成「茶余飯後」閑磕牙的話題,或是打發如廁時間的伴讀,除了*屏中!的當事人外,大概沒有人會把報導內容當成關天關地的大事。
藍慕華卻是例外。
原因之一,那位榮登「封面後座、左右近源、生財有道」的女律師,恰恰巧巧是她的好朋友穆崇真。
原因之二,那位進發真相大快人心的記者,恰恰巧巧是她最近介紹給好朋友認識的雷鴻遠。
噙著眼淚,藍慕華一頁一頁翻看內容。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楮,密密麻麻的文字敘述暈成晦澀的光影……一幅幅刻畫著鮮明影像的照片,比平常更清晰地映入眼簾……
照片中的女主角,擁有媲美好萊塢影星的容貌,絕絕無雙,內文詳細記錄她的生平經歷。
大型律師事務所的第一把交椅,老公非常有錢,光在台北就有多達十多筆的不動產,粉女敕可愛的兒子可以去拍女乃粉廣告,一帆風順的際遇已經夠讓人懷疑命運的公正性了,居然……
愛神也來錦上添花。
英俊多金的情郎,眉眼角堆滿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蜜意,永世不悔的守候,只為佳人回眸一笑。
看到這,女性讀者嘴里痛罵女律師不守婦德、紅杏出牆,私底下恨不得異地而處。
「小藍!快來看我幫你弄到什麼好東西……」
撈起快遞先生剛送來的新書《琥珀望遠鏡》,雷鴻遠跳下機車,來不及熄火就沖進花店。
藍慕華抬起淚眼,一臉慘然。
雷鴻遠怔住了,視線移到桌上攤開的雜志,再熟悉不過的編排方式,一望即知是哪家出版社的杰作……
「告訴我你和這件事無關,這不是你寫的。」藍慕華嘶啞地開口,幾乎認不得自己的嗓音。
雷鴻遠心中生起一個又一個疑團,他明明把襠案都殺干淨了啊!老大怎麼會有他的稿子?哪里出了問題?
「你回答我!」藍慕華幾乎要崩潰了。
雷鴻遠不忍心著她陷于絕望的深淵,但欺騙無濟于事,真相雖然傷人,卻是此刻唯一的選擇。
「是我寫的沒錯,但是——。」
不待他說完,藍慕華抓起雜志便往他用力扔了過去,歇斯里地控訴道︰「你為什麼要寫?你為什麼要傷害崇美和學長?」
雷鴻遠身子一側,閃開朝他直飛而來的雜志。
「小藍,你听我說——」
「不必了!你的謊話我听得夠多了!」
藍慕華不知打哪里生出來的力氣,抓起所有能扔的東西,統統砸向門口那尊撒旦的化身。
「我恨你!包恨自己!你居然連教授和小勛勛的照片都刊出來!崇真要改嫁礙著你什麼事?她不是公眾人物,你憑什麼把她的事攤在大庭廣眾下!你叫她以後怎麼做人!」
雷鴻遠深怕她狂怒中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連忙竄上一步,想要將她攬到自己的胸膛中護惜。
「站住,你不要過來!」
藍慕華退後,一步一步地退,像是要退出他的生命︰「早知道就听崇真的話,不要相信一個會傷害自己姊姊的人……」
被愛情蒙蔽了眼楮,是她自己蠢,怨不得別人,她甚至不怨雷鴻遠,他從來沒有隱瞞自己的職業。
是她近乎白痴的天真,才會相信他是出自對新聞的熱愛,才會在八卦雜志社工作,有朝一日,能夠寫出足以奪得普立茲新聞獎的作品!
「早知道你是這種人,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踏進花店半步!如果能夠重來,我絕對不會讓你有傷害崇真的機會!」
只可惜,天底下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早知道」、「沒有時間倒流」,更沒有讓人「從頭來過」的機會。
「穆崇真是很成功的律師,做人卻很失敗,恨不得她死的人還嫌少了嗎?」雷鴻遠試著跟她講道理。
憶起穆家老二訂婚宴上的不愉快插曲,藍慕華承認這話有一定的正確性,到了嘴邊的反駁,卻又咽了回去。
「我不寫,老大也會叫別人寫,這家出版社不登,別家出版社也會登。除非穆崇真行得正做得直,否則永遠會有人拿她做文章!」
豈有此理!
「崇真不是公眾人物,她的私生活不必被杜會大眾拿放大鏡檢查!」藍慕華扣住隱私權應受保障的大帽子,半步不讓。
雷鴻遠快被法律系教出來的學生給搞瘋了,本以為小妮子沒染上法律人開口閉口基本權利的惡習,結果還是……唉!
「你不知道應然與實然之間,永遠存在不可跨越的鴻溝嗎?」
雷鴻遠解釋道︰「那些被穆崇真整得死去活來的人,哪會在乎憲法保障人民隱私權的高調?她在法庭上指責通奸犯如何抿滅天良,可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站在被告的位子上?法律是定紛止爭的工具,不是律師漫天喊價的武器,如果她能夠這麼想,別人就不會那麼恨她了!」
藍慕華捂住耳朵,她不要听他的狡辯。
「你是外星人嗎?你听不懂國語嗎?那是崇真的私事,教授都答應離婚了,你替他申什麼冤?居然還把小勛勛的照片刊出來!等一下那張照片……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