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月發愁地看著她。
懊怎麼告訴居士,其實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和精明?其實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都想乘機扯她後腿,捅她一刀。
其中包括八卦嬸,還有……
「乖,你先下班吧,就算去誠品K個幾本書也不錯。」梁圓圓微笑地模了模她的頭。「既然來到了大城市,就既來之,則安之,找時間走走逛逛,拓展自己的視野也好。以後你阿爸如果到台北來,你也知道要帶他去哪里玩,讓他知道你在台北可是混得很熟的。」
「居士……」美月心一酸,眼淚都快掉下來。
雖然居士平常嗓門大了點,火氣大了點,脾氣怪了點,可是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美月霎時有股沖動想要告訴她,關于——
「對了,幫我去轉角的便利商店買杯思樂冰,我要芒果口味的,謝啦!」梁圓圓拍拍她的肩膀,說完又哼著歌回到自己的桌前算明日生肖運勢了。
「……好。」美月看著她,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她一定會被阿爸打死,給雷公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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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梁圓圓咬著筆桿,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客戶生辰八字發呆。
夜已經很深了,繁華喧鬧的城市也逐漸靜靜睡去,車聲和人聲再也不復听聞。
整條命理街的招牌都熄滅了燈光,只剩下她的店依舊燈火通明。
她已經好累好倦了,可以感覺到疲憊侵入她的骨子深處,但她還是不想睡。
只要睡著,她就會自動在早晨七點時清醒,莫名其妙地盼望著有一個人,帶著笑容等待著她飛奔而去。
「梁圓圓,你做得對,你很有骨氣,你總算是快刀斬亂麻,把那些不干不脆的事統統切切切!切八段!」她喃喃自語,拚命為自己打氣。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不是嗎?
她才叫他走,他一轉身,就真的將她這個人忘得一干二淨,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梁圓圓困難地吞咽下熱熱的淚意,小手用力搓揉自己的雙眼。「還是我梁圓居士聰明蓋世、高瞻遠矚吧?早就知道他根本只是來亂的,幸好沒有真把他的話听進耳里,放在心上,否則他現在一定躲在什麼地方偷笑了。」
也說不定蘭慧心早就以溫柔婉約,才華洋溢的樂壇美人之姿,徹底地俘虜了金毓堯的一顆心。
想到這里,她胸口不自覺涌上了一股又苦又嗆的酸意。
現在他每天的早餐桌畔,坐的是蘭慧心吧?
慧心慧心,人家連名字都比她好听一百倍,學的又是優雅的小提琴,就連古典美人的長相都硬生生把她給比了下去。
反觀她,名字奇怪,脾氣也壞,學的還是紫微斗數、命理八卦……
梁圓圓突然幻想起,假若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個良辰美景時分,天上明月皎潔,滿桌的香檳美酒,英俊的金毓堯含笑而坐,蘭慧心縴縴素手,輕輕拉起一曲幽婉動人的小提琴曲子,分外增添不少羅曼蒂克氣息。
而她呢?
在美麗的夜景下,她端起香檳杯,深情款款地望著心上人,開口道︰「親愛的,你最近的驛馬宮不錯,遠行必遇貴人,可是疾厄宮有破軍當道,要千萬小心狂吐猛瀉,以及食物中毒喲!」
見鬼了!
她想到這里,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這樣還有什麼屁氣氛哪?
「梁圓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捧住苦惱到快爆炸的腦袋,低斥自己。「反正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就對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就等著收金夫人給的大紅包吧。
只要他能結婚就好了,管他是跟誰結啊?
梁圓圓硬下心腸,逼自己不再去想他,只要想著厚厚的紅包就對了。
第十章
棒天,梁圓圓依舊開店工作到了深夜。
拖著疲憊的身體,她背對著街道彎腰鎖上了店門。
昨天那個趙先生因為太滿意,所以今天晚上又來了,害得她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痛哭流涕好。
趙先生是典型的追根究柢死纏爛打型客人,非但從他個人的姻緣追問到了他的前世,包括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想得出來要問她,最後甚至還要她幫助他觀落陰,和他多年前死去的曾爺爺通訊息。
真是見他的大頭鬼!她是學紫微斗數的,又不是靈媒。
好不容易把他打發走了,梁圓圓覺得自己頓時老了好幾歲。
真要命,幸虧他沒有想到要請她幫忙相親,要不然她豈不是助紂為虐,將無辜女人推入火坑?
「唉……」為什麼盡避今天生意超好,荷包滿滿,她的胸口還是覺得一片空蕩蕩的?
全身上下除了酸痛外,雙腳更是軟綿綿得像使不上力氣,思緒也常常陷入莫名的停頓,有時候茫然地望著前方,要好一會兒才想得起來自己剛剛到底要干嘛。
她暈眩了一下,雙手想抓住什麼撐穩身子,可是卻只抓到了一團夜晚的冷空氣,黑夜當頭對她罩了下來,她只听到隱約有一聲模糊的低吼,然後……
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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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點零五分,時間如沙漏無聲流逝。
金毓堯靜靜地坐在床沿,大手緊緊地握著梁圓圓冰涼的小手,凝視著她蒼白消瘦的臉。
醫生方才的話又在他腦海里響起——
她是因為營養不良,血糖和血壓太低才會昏過去的。還有,她有輕微胃炎的癥狀,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正常進食,導致腸胃機能暫時性失調,先打幾袋葡萄糖和生理食鹽水補充一下水分和營養,最好能夠住院兩三天再觀察一下……
營養不良,血糖和血壓太低,甚至胃炎?
這半個月來,她究竟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他目光痛楚地注視著她,心下翻騰如刀割。
最近一方面因為歐洲分公司方面公務繁忙,所以他飛到巴黎出差一個多星期,另一方面也想讓她冷靜幾天,好好認真去思考、看待他倆之間所發生的事。
所以他故意狠下心,硬逼自己不和她聯絡。
沒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
若不是他今天晚上再也止不住多日來苦苦折磨著的思念,從下午六點就開始守候在命理館的對街路旁,坐在車里,隔著車窗遙望著店里的她,他也不會知道她竟然工作到十一點才下班,而且清瘦得連走路都會搖晃,更不會知道她竟然會因為營養不良而暈倒。
天,他差點來不及接住她墜落的身子。
緊緊摟住失去知覺的她,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裂成了兩半。
一瞬間,他幾乎失控狂吼!
他恨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她這麼久、這麼遠?為什麼不能每天都守在她身後,暗暗地關懷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真該死。
「圓圓,都是我的錯。」他聲音沙啞地開口,指尖憐惜地輕撫過她蒼白的臉頰。「我早該知道以你的硬脾氣,你是絕對不可能先低頭向我示弱的。」
她長長的睫毛緊閉著,一動也不動。
「只是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睜開眼楮,正視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情感呢?」他苦笑著。
難道他暗示的,表現的還不夠?
不,應該怪他自己,這麼多年來從沒有為任何一個女人心動過,也從來不需要去追求、討任何一個女孩歡心,所以他對這方面可以說是異常的駑鈍。
「我連讓你看見我的真心都做不到,事業成功又有什麼用?」他懊惱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