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沒有動,只是挑眉。
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一天一夜,接下來做的事才是最正確的梁圓圓,不敢迎視他銳利的目光,卻怎麼也止不住心頭隱隱的揪痛。
她想哭。
不不,梁圓圓,拿出你的魄力來,千萬不要再被兒女情長牽著鼻子走!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道︰「好吧,我想告訴你,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為什麼不能?」他眯超雙眸。
「我不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何必浪費時間?」她故意說得很決絕。「你應該把時間擺在我幫你安排的相親對象上。」
「何以見得我不喜歡你?」金毓堯沒有被激怒的反應,也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只是淡淡陳述一個事實。
可惡!為什麼他不像電視上那些女乃油小生,一听見這樣的話就開始痛斥著她的不知好歹,不顧這些日子來他的悉心對待?
如果能這樣的話,那麼事情就輕松簡單多了呀。
「拜托,你該不會以為我陪你吃早餐是喜歡上你了吧?」她只得硬著心腸,發出很討人厭的死勢利眼的笑聲。「我還不是因為錢?若不是怕你告訴金夫人,讓我的任務失敗,將來拿不到金夫人答應給我的大紅包,我又何必那麼辛苦,每天早上七點不到就爬起來?」
被狠了吧?快氣她,快恨她……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逼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她的手在發抖,她的眼圈泛紅,笑容僵硬……金毓堯不禁隱隱心疼起來。
「圓圓,你演戲的技巧很差。」他溫和的提醒她。
她呆呆地望著他,剎那間幾乎被他眼底的溫柔融化了……她心一酸,眼淚差點掉出來。
為什麼要心軟?為什麼要心動?天,她恨自己為什麼會陷在這個兩難的局面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梁圓圓握緊拳頭,冷冷地道︰「總之,蘭小姐是最適合你的女人,如果你這次再故意搞砸的話,我會告訴金夫人,請她另找賢良。還有,你的紅鸞星動是事實,我排的命盤絕對沒有錯,但是那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話一說完,她轉頭就要走,金毓堯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結不結婚,對你而言真的這麼重要?」他深深地注視著她。
丙然,蘭小姐又是她安排的相親人選。
難道她還沒有死心?
「不是對我重不重要,是……」她咽下苦澀,「對你,還有對你爸媽,都很重要。」
「那麼你呢?你心里怎麼想?」
「我怎麼想並不重要。」
「只是這樣?」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
「只是這樣。」她的語氣斬釘截鐵,「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還有,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你應該多多跟蘭小姐培養感情,而不是把時間拿來浪費在我身上。」
「我從來不覺得和你在一起,是浪費時間。」他眸光深邃而堅定。
她一窒,鼻頭陣陣發酸,哽咽著勉強咽下喉頭硬塊。
「我要走了。」她握緊拳頭,挺直腰桿。「懶得跟你唆。」
她轉身就往回走。
「圓圓。」他喚著她的名字。
她腳步停頓,卻沒有回頭。
「你早晚得面對現實的。」
面對什麼樣的現實?她不懂,也不想弄懂。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已經夠慌、夠亂了,不需要再有任何非她所能控制的情感堆疊上來,壓垮她最後的一絲自制。
「我該面對的現實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你該面對的現實是——認真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好好對待真心愛自己的人。」梁圓圓沒有回頭,只是聲線不穩地開口。「就是這樣。」
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大樓里。
金毓堯只是靜靜地,目光深沉而郁郁地望著她的背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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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圓圓抱著膝蓋,曲起腿坐在落地窗前。
卸完妝,也卸下了防備和偽裝,此刻的她小臉蒼白,脆弱得像個孩子。
烏雲又悄悄聚攏在天的那一邊,剛剛初綻的朝陽還能再燦爛多久?
雨,就要下了。
明明已經做完了她應該做的事,明白宣誓了她的立場,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自己心底的某一個角落也逐漸變灰了?
眼眶里有雨雲慢慢凝結,她開始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居士?」美月有點不安地問︰「快要十點了,今天我們要去店里嗎?」
梁圓圓迅速眨掉淚水,以手背飛快抹去淚漬,清了清喉嚨,刻意輕快地道︰「去!怎麼不去?最近生意好不容易稍微有點起色,我們怎麼可以再懶散松懈呢?」
美月看著她,神色閃過了一絲異樣,低聲道︰「居士……對不起……」
「傻瓜,哪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她提了一口氣,想一下子站起來,卻腳軟踉蹌了下,幸虧及時扶住牆壁。「哎喲喂呀,我腳麻……」
「居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只是盤腿坐太久,腳麻掉了。」她擠出一朵笑,假意瀟灑地揮揮手。「走,我們開店去!」
不管發生什麼事,舞照跳,馬照跑,生意照做,只不過是胸口悶悶、胃糟糟,不會死人的。
她梁圓居士屹立算命界這幾多年,大風大浪見多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擊垮她的。
包括金毓堯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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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樣說,可是打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了。
不只隔天,而是連續半個月,他的聲音和身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應該要松了一口氣的,可是梁圓圓卻發現自己居然得了失眠癥。
但人家失眠是晚上失眠,她卻是不管晚上多晚睡,早上七點就自然驚醒,然後再也睡不著。
天生的好胃口也消失了,不管吃什麼都覺得毫無滋味。
美月看在眼里擔心得不得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梁圓圓每天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卻一天比一天瘦。
就像此刻,她對著一個丈夫有外遇,上門來求助砍桃花的中年婦女解說命理,神情義憤填膺,說起話來口沫橫飛,但是誰看得出來她一整天下來只吃了一顆茶葉蛋?
美月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真擔心她再這樣硬撐下去,終有一天會熬出病來的。
居士究竟怎麼了?
就算在生意最差的時候,她還是吃得鮑飽頭好壯壯,每天大著嗓門跑來跑去的,一點都沒有影響,可是現在生意逐漸轉好,她卻變成這樣……
「會不會是因為我的緣故?」美月良心陣陣刺痛,神情惶恐不安。「難道是因為我嗎?是我害的嗎?」
「什麼你害的?」梁圓圓的臉突然近距離放地大出現在她面前,眼兒亮晶晶。「美月,你在發什麼呆?李太太已經走了,下一位是誰?」
「啊?哦,對對對,下一位……」美月嚇了一大跳,連忙低下頭翻著面前的冊子。「是一位趙先生,要問姻緣。但是趙先生說他臨時加班,可能要七點才有辦法趕得過來。」
「七點呀……」她沉吟著。
「居士,因為我們七點就休息了,所以我已經幫他改安排在明天下午六點,這樣可以嗎?」
「沒關系,就請他七點過來好了,反正我晚上也沒事,遲點下班也無所謂……對了,你就先下班吧,我留下來等趙先生。」
「我陪你。」美月看著她清減不少的臉龐,胸口一熱。「居士,不管到多晚,我都陪你!」
「傻瓜,你怕我被壞人抓走呀?」梁圓圓忍不住失笑,「放心,我梁圓居士可是在命理界屹立不搖的仙姑,擁有萬人不當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