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她輕快地溜著直排輪,穩穩地溜進餐室里加冰塊,又溜了出來。「姑婆,你今天不是要去挑婚紗嗎?古爺爺呢?」
「甭提了。」萬寶珠想起來就生氣,使小性子地嚷道︰「老娘不嫁了,什麼玩意兒。」
哎呀,大事不妙。
她急忙問︰「姑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哼!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我。」萬寶珠氣呼呼地道,「完全不配合我試穿那件龍袍,這樣我怎麼扮楊貴妃呢?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原來統統都是假的。」
萬小草沉默了半晌,隨即捧著香蕉牛女乃邊喝邊向後轉,就要開溜。
「喂!喂!」萬寶珠氣急敗壞的叫道;「你那是什麼反應啊?難道你不替姑婆抱不平嗎?你不覺得姑婆好委屈嗎?」
「坦白說……我比較同情古爺爺耶。」她嘆了一口氣,隨即苦口婆心的道︰「姑婆,喜歡一個人,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合法地永遠廝守在一起,你們倆不就是為了這樣才決定結婚的嗎?可是你現在就為了古爺爺不扮那個愚蠢的唐明皇就說他不愛你?」
萬寶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困窘地看著她,「那個……你說得也有道理啦,可是我就是吞不下這口氣,再怎麼說,我是新娘子,而且我很緊張呢。」
「我了解,我了解。」她咧嘴笑著,把杯子放在茶幾上,伸手輕輕地攬住萬寶珠的肩背。「你希望一切都照自己夢想中的那樣完美,對不對?」
「就是說嘛。」萬寶珠吸吸鼻子,「我今年都七十幾了,這輩子還沒嫁過,就不能做點瘋狂的事以茲紀念嗎?」
「當然可以。」她心疼地摟著姑婆,這才知道在驚世駭俗與眾不同的老人家心里,對于未來、對于婚姻還是充滿了不確定感。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不管幾歲,不管人生歷練深淺與否,在決定踏入婚姻之前都會這麼憧憬又心慌?期待又困惑?
他會好好照顧我嗎?他是真的愛我嗎?他以後都會寵愛我一如我們最甜蜜的那一天嗎?
小花曾經說過,要找一個成熟的、穩重的、穩定性高又有幽默感並且疼惜女人的男人真的很難。
她是不知道難不難啦,不過她相信古爺爺會是個好丈夫,七十幾歲的人還為愛瘋狂成這樣,他怎麼可能不愛姑婆呢?瞧上回他摟著裝扮成自由女神的姑婆笑得那麼開心就知道了。
門鈴急促地響了起來,她們倆不約而同的望向大門方向。
「一定是古爺爺。」
「哼,跟他說我不在啦!」萬寶珠雙頰酡紅了起來,卻還像個小女孩般嬌羞作態。
「好,沒問題,我去跟他說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萬小草拍拍,作勢就要溜了過去。
「等一下!我哪有這麼說呀?!」萬寶珠驚慌失措,急忙站了起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自己去開,我……我自己跟他說。」
「了解,」她笑眯眯。「收到。」
大門一打開,古爺爺就抱著滿懷的香檳玫瑰花痴情地大喊——
「我的珠……」
「誰是你的豬啊?」萬寶珠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是手已經接過花來了。
看著姑婆又羞又喜又裝模作樣假意生氣,古爺爺則是打躬作揖滿臉賠罪的模樣,萬小草笑得更燦爛了。
真好,不管年屆多少歲,還為著那個人心花怒放忘忑不安羞紅了臉頰,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呵——害她也好想戀愛喲!
萬小草的腦海驀然闖入一張英俊嚴肅的臉孔,一個輕若蜻蜓點水卻讓人心悸的啄吻……她突然嗆到,心口卜通卜通猛跳了起來,臉蛋也漸漸染成了嬌艷艷的隻果紅。
啊,室內氣溫怎麼突然上升了好幾度?
萬小草拼命扇著風,二話不說把原本要給萬寶珠的冰香蕉牛女乃全給咕嚕咕嚕灌下肚里了。
事情都過了一個星期,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把那個甚至還算不上是吻的吻給忘掉呢?
人家也許早就忘得一干二淨了……
萬小草有些怔仲,忽然心酸酸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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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剛連連寫錯了好幾個數目字,懊惱地低咒了一聲。
他到底在干嘛?
距離那個失控的吻——甚至還不能算是個吻——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不斷用一迭迭的文件、一個個忙碌的會議來讓自己將它拋在腦後,可是不管他怎麼做,都無法將它……還有小?那小巧圓女敕的臉蛋自腦海中暫時驅離。
司徒文剛,你從來不是這麼純情的男人啊,為什麼卻為了一個小小的、不足為道的吻念念不忘?
是因為懊悔吻了她的鼻尖?還是懊悔吻的只是她的鼻尖?
停——停停停!
「司徒文剛,你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伸手摘下眼鏡,煩躁地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一定要記得他只是去拿文件,然後一時出自惻隱之心幫她打掃房間,除此之外,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說到文件……
當天下班前,他才收到德森小心翼翼陪笑的電話,說愛妻小花一時記錯了,文件其實早就放在董事長辦公桌上……他就知道,這對夫妻根本是故意的!
司徒文剛情不自禁有些想發笑,輕搖著頭自言自語,「有必要這麼不擇手段把妹妹推銷出去嗎?」
雖說那個擁有天使般純真燦爛的笑臉,卻有著魔鬼般制造可怕髒亂本事的萬小草,絕對是生來考驗男人的耐性的。
不知哪個男人會一時走錯路、踏錯步,被她純潔的笑靨給騙了,未曾及時察覺她的真本事山就貿貿然和她步入禮堂……
想到這里,他原本幸災樂禍的微笑突然有些僵住,心頭不知怎地泛起了濃濃的不是滋味。
那些男人怎麼懂得欣賞她的純真率直與憨厚?他們只會被萬氏龐大的財產吸引,爭相搶著要做她的丈夫,名為保護她,實則借著利用她的純潔傻氣掌控她名下所有的財產。
司徒文剛的神情?地變得陰沉慍怒起來,胸口一陣激動心痛地翻騰絞擰,越想越生氣。
在美國,他就見識過太多諸如此類邪惡齷齪的事情了,他經常在做公益服務時,和律師一起听過太多受騙遭丈夫遺棄並孑然一身的下堂妻,悲慘地痛泣著她們愛著的男人是如何一步步鯨吞蠶食她們的財產,利用她們的天真,把她們的一切掠奪一空。
小草……會是下一個嗎?
他突然無法呼吸,滿腦子都是傻里傻氣的她因為不善理財、不懂持家,把家里搞得亂七八糟,最後被惡質的丈夫拿來當作借口羞辱、欺陵。
最後她快樂的笑容消失,桃紅的小臉蒼白,圓滾滾愛笑的雙眼光芒黯淡,變得誠惶誠恐,驚悸不安,害怕做錯事會惹丈夫生氣……
司徒文剛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思緒越飛越遠、越攪越亂,也越想越恐怖,他焦慮不安地站了起來,思索了半晌,隨即抓起電話按下一串號碼。
「喂,我是韓德森。」
「德森,除了我以外,你們還試圖把小草推銷給誰嗎?」他咬牙問道。
韓德森在電話那頭愣了幾秒,「什麼?」
「不要裝傻,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會不會逼小草隨便找個男人嫁掉?」司徒文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扯到這邊來,但是他越想就越有可能。
他焦灼的胸口始終難安,沒有討個踏實的保證,他連坐下來的心情都沒有。
韓德森沉默了半晌,精明如狐狸的他立刻嗅出了什麼,因此故意慢調斯理地道︰「這個……你也知道的,誠如我說過,小草個性太善良太天真,老是對人太有信心,又沒有談過戀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