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哭,乖。’他想也不想地環臂將她擁入懷里,焦灼心痛地哄慰著,‘有我在這兒,你別怕,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他險些給她毒死還待她這麼好,小金思前想後越是慚愧痛苦,淚水像是瀑布嘩啦嘩啦往下掉。
她哭得千歲手足失措,情急之下大吼一聲
‘齊家,你管的是什麼家?竟然讓我的小金給人欺負了?’他橫眉怒目地瞪向清秀鎮定的管家。
齊家嘆了一口氣,清秀溫文的臉上有著一絲無奈,‘稟公爺,欺負香姑娘的人來頭太大,小人束手無策。’
‘是誰?竟然連你這個公府大管家都料理不了?’千歲難得怒意上眉梢,因此顯得格外今人驚心動魄。‘告訴我,我整死他!’
‘就是公爺你呀。’齊管家慢條斯理的回道。
呃?
千歲愣住,顧不得胃還在抽痛,急急地問︰‘怎麼會是我?你見鬼啦?’
‘誰教公爺的腸胃如此脆弱,又不給香姑娘面子,吃了香姑娘辛苦烹調出的雞柳後就食物中毒發作暈倒,害得香姑娘自責內疚到以淚洗面。’齊家攤攤手,無奈的表情更深。‘公爺是小人的主子,所以叫小人如何為香姑娘討回公道呢?’
‘齊‥‥家。’千歲咬牙切齒的喚道。
這個死小子總是逮著了機會就用這種不陰不陽、不快不慢、不慍不火的態度消遣他,是嫌活太長了嗎?
‘小人在。’他恭恭敬敬地彎腰。
千歲還來不及發作,小金就已經自他懷中抬頭,小小的臉蛋上有著狂喜和不敢置信,‘公子,你能動了,你‥‥你真的沒事嗎?’
‘啊‥‥張嘴,眼楮轉兩下,看這邊,瞧我手指是幾只?’千歲還來不及回答,她已經自動地這邊模模、那邊模模,還不放心地捏了捏他的臉頰,細細檢查起來。
千歲又好氣又好笑,卻有更多的感動。
他輕輕拉下她的小手,將她冰涼的手攢握在掌心里,‘我真的沒事。’只除了胃痛以外。
就在這時,一道小人影鑽進人群,臉上有著不可思議的驚愕。
‘喲,你的身體挺好的嘛,醒得這樣快。’小鐵嘖嘖稱奇。
千歲听出其中玄機,挑起一邊的眉毛。‘怎麼說?’
‘我姊的廚藝很恐怖耶。’小鐵睜圓了眼楮,回想過去仍心有余悸。‘從小我們就是吃外頭買來的食物,有一次姊姊說要做菜給我吃,我高興得不得了,結果那一餐讓我足足昏死了三天才醒過來。’
小金的臉紅了起來,眾人則是一臉愕然。
千歲驚嚇地拍拍胸口,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對,小金煮的東西那麼香又那麼好看,一看就是能吃的。’
‘就是這樣才恐怖。’小鐵愁眉苦臉,‘如果煮得焦焦爛爛的也就罷了,吃的人容易有警覺心,可是問題就出在她的手藝太厲害,每樣東西都煮得像是可以吃、並且很好吃的樣子,直到你吃下肚後才知道小命休矣。’
‘小鐵!’小金被批評到頭都抬不起來。‘我‥‥我哪有那麼可怕?而且‥‥而且我已經進步很多了。’
小鐵搖搖頭,‘嗯,他吃了以後兩個時辰就醒來,我倒覺得你是退步了不少。’
千歲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從小鐵認真至極和小金慚愧不已的表情中,漸漸才相信事實。
不過他居然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他一笑,其他人也跟著嘻嘻哈哈笑了。
老實說,畢竟不是每天都會發生這麼驚險卻搞笑的烏龍事件來,虧他們還以為有外敵入侵,存心要毒死公爺呢。
小鐵和小金互覷一眼,兩個人都一頭霧水。
她差點害慘公子,為什麼府中眾人非但沒把他們當犯人看待,還笑得這麼樂不可支?
尤其是頭號受害者伍千歲,更是笑到完全沒形象可言,頻頻狂拍床板。
‘小鐵,你剛剛說了什麼笑話嗎?’她傻傻地問著弟弟。
小鐵驚愕的程度不下于她,他小嘴微張,一臉的驚訝,‘別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是皇親國戚的某種怪癖吧?這就不是他們平民百姓能理解的了。
‘好了,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千歲拭去眼角的淚水,勉強恢復平靜,笑吟吟地道。
眾人放心地退下,包括低著頭沮喪得要命的小金。
驀地,她的小手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抓住。
小金驚愕地抬頭,卻望進了一雙深邃明亮的含笑眸子里。
她胸口怦然一悸,臉頰不爭氣地緋紅了,‘公‥‥公子。’
‘你要去哪里?’他笑語溫存。
‘面壁思過。’她滿臉慚愧。
他輕輕一用力,她就被拉回他的懷里,‘不準。’
‘為什麼?我害得你受苦受罪‥‥’她吸吸鼻子,眼眶又濕潤了。
他伸出一指溫柔地撫平她打結的眉心,輕輕地道︰‘別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肯親自下廚做飯給我吃。’
她待他的好,一點一滴絲絲扣入他的心房。
小金天真如小鹿的大眼楮里盡是自責,‘我根本是下毒,不是下廚。’
他噗哧一笑,伸手輕捏了捏她女敕女敕的臉蛋,‘傻蛋,我哪有那麼容易就被毒倒?你知道我的親友們都戲稱我什麼嗎?’
她搖搖頭,很是迷惑。
‘他們稱我禍害五千歲。’他有點莫可奈何的說。
她瞪大眼楮,忍不住忿忿不平,‘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公子是天大的好人,他們都誤會你了!’
‘我也是這麼想。’他又樂了起來。
呵呵,他的小金就是這麼貼心可人。
‘公子,你人這麼好,為什麼不澄清這個誤會,不對大家解釋呢?’她認真地望著他,替他遭到‘毀損污蔑扭曲’的名譽感到不平。
‘談何容易。’他都已經說了幾百次他不奸詐,只可惜那些人太了解他了,根本連信都不信,唉!
‘公子,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嚴正地告訴他們,公子其實是大好人,請他們別再誤會欺負你了。’她正氣凜然道。
‘我就知道我的小金待我最好了。’他笑眯眼喜開懷。
‘我的小金’他是說得越來越順口,小金卻听得越來越窩心,含羞帶怯地低下頭。
‘公子,這是小金應該做的。’她的心兒好甜好甜,小手緊張地玩著他襟前的紫色衣帶,‘真的‥‥沒什麼。’
他低頭凝視著她羞煞可人的模樣,心頭一陣悸動,不禁有些神魂顛倒了。
‘小金。’他低喚一聲。
‘嗯?’她輕哼,依舊不敢抬頭,心兒跳得好急好快。
‘為什麼不願抬起頭看看我?’他的鳳眸蕩漾著如水柔情。
連他自己也未察覺到的似水柔情,澎湃洶涌激蕩著。
‘我‥‥沒有不敢。’她鼓足勇氣,微微輕顫著要抬起頭。
有件奇妙的事將要發生,她有直覺——就在她抬起頭欲迎視向他的眸光之際。
就在這個緊繃的、漸熱的,兩個人都悄悄屏息的一刻,門外響起一聲壓抑過的笑意和恭敬。
‘公爺,老爺子駕到。’齊家稟告道。
他的聲音打破了這悸動熾熱的一刻,也消除了兩人之間奇異的魔咒,兩人同時大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千歲隨即低咒一聲。
‘該死。’他咕濃著,也不知是罵人還是罵己。
小金則是臉紅心跳,急急忙忙自他懷里跳了開來,慌得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放。‘呃,公子有事,我就先下去了。’
齊家恭謹地打開大門,對于小金以同手同腳僵硬不自然的姿勢離開,非常禮貌地沒有露出絲毫笑意。
千歲瞪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出口也沒有笑出來,但他豈會不知道齊家心里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