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衫兒率先舉手,快樂得臉都紅了。
「咦,衫兒,你很是興奮啊。」愛暢哥被她的喊聲嚇了一跳。
她紅了張小臉,連忙顧左右而言他,「我……肚子餓了,砂鍋魚頭還有沒有?」
「你不是說沒胃……」月牙嬸愣了一愣。
「是啊、是啊,剛剛沒位子,現在有位子了,噢,好餓喔!」她急忙拉住月牙嬸的手,往砂鍋方向拖去。
「可是你不是說……」
「吃砂鍋啦。」
「可是……」
「再不吃就沒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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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分,衫兒坐在牆頭,抱著雙膝望著天邊的星星傻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笑,可是心底的笑意就像一顆顆的泡泡,沒一會兒就浮出來,啵呀啵地打開一個又一個,叫她怎麼也管不住唇邊逸出的笑容。
由於太高興了,她睡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到被阿笨姊踹下床,她索性爬出窗口坐在牆頭上,起碼可以偷笑個痛快。
柔和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在屋檐、牆頭、還有她的發上,她望著夜空似在對她眨眼楮的星星,突然想起了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楮好像星星,又亮又有神,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眼底看見過這樣的光彩,可是只要他微微一笑,眸底就像盛滿了亮晶晶的星子。
「為什麼呢?」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想起,心窩就怦怦眺個不停。
她只見過他一面,不是嗎?
陡然,一陣食物的香氣傳來,她的俏鼻微聳了聳,忍不住抬頭四望。
「咦?」她愕然地望著平空出現在身畔不遠處的高大身影。
黑眸明亮,笑意盎然……竟然是他!
「你……」
浙漾閑適地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與她保持些許距離,眉眼間漾著淺淺的笑。
「餓嗎?」
她呆了一呆,「公子?」
他自身側取來一大包用牛皮紙裹著的東西,輕輕置在她懷里,「趁熱吃吧。」
她小臉一陣熱辣辣,怎麼人人一看到她就聯想到食物?她的臉看起來就是一副很饑餓的樣子嗎?
饒是懷里的香氣誘得她饞蟲大動,她還是硬下心腸要將紙包還給他,「你吃吧,我……不餓。」
「當真不餓?這是譽珍齋的燒鴨和白饅頭,我听說美味得不得了,原以為你會喜歡的。」他微垂下眼,煞有介事地嘆了一口氣。
他略微哀愁的神情看在她眼底一陣不忍,遲疑道︰「是特地買給我吃的嗎?」
「可不是?」他英俊的臉龐上籠罩著郁悶。「沒想到不對你的胃口,唉。」
為了這樣就嘆氣?那也太嚴重了。
衫兒倏覺一陣良心不安,急忙安慰他道︰「不,不是啦,我不是不喜歡,真的,我吃就是了……」
「這麼委屈?」沒想到他連頭都低下了,還用著無比感嘆的聲音低啞地嘆道︰「我看還是算了,不要為我勉強你自己吃不喜歡的東西。」
她急到滿頭大汗,「不不不,我沒有不喜歡,真的,這世上只要是能吃的,我統統都愛吃。來,我吃給你看,我真的喜歡!」
衫兒咬了口饅頭,一手拉拉他的袖子,「你看,我吃了,真吃了,咳咳咳……」
她慌張的模樣逗笑了浙漾,失笑之余,卻也禁不住靶到一陣深深的愧意。
她這麼天真、這麼善良,雖然好拐到很逗笑,可是他故意捉弄她,也太沒有君子風度了。
他的眼神溫柔了起來,情不自禁幫她拍了拍背,關心地低問︰「嗆著了?慢慢吃,別真噎著就不好了。」
因為這直接的觸踫,他的太陽穴又威脅地抽搐疼痛起來,不過浙漾強忍著頭痛,還是拍撫著她的背直到她順過氣來。
他這是活該。
衫兒捂著小嘴,好不容易止住了嗆咳,羞澀地道︰「公子,我好了,沒事了。」
「饅頭好吃嗎?」他微笑的問道。
她點點頭,嫣然一笑,「又香甜又可口,是上好的大白面揉出來的吧?關外都吃不到這麼有彈性又柔細的饅頭。」
「听說你們愛家班是打關外來的?」他有一絲好奇。
她又咬了一口饅頭,點點頭,「是呀,我們以前住雁門關附近,可是老班主說中原比較熱鬧,又繁華,所以我們就一路走唱來到這兒,處處落腳、處處為家。」
「你習慣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嗎?」他深深地凝視著她。
聞言,衫兒放下饅頭,小臉有著強自掩飾的感傷。「其實一開始我不習慣,作夢都會夢到家鄉的天空,大草原,大太陽,可是慢慢還是會習慣的。中原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漂亮,雖然一路上又遠又苦,可是我們都不後侮來到這兒。」
只是來到了這麼好的地方,卻還是無法真正安定下來。這句話在她心里頭打了個轉,沒有說出口,她不認為他會懂。
「你們……還會回關外嗎?」
「我們都很希望能夠留在中原,因為家鄉掙不到什麼錢,尤其我們是靠表演的賞錢過日子,只要莊稼收獲不好,就沒人有興致和多余的錢听戲了。」她眼底閃過一抹掩不住的惆悵。「可是照我們這樣賣唱攬銀子,真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夠有本事找個地方落腳呢。」
浙漾微微一震,胸口掠過一絲心疼。
只是他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安慰她,衫兒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振作了起來。
「再說,我們全團都是愛吃鬼,掙了銀子就算計著該弄什麼來吃,想要攬下銀子買地蓋房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笑哈哈的說。
他噗地一笑,「有這麼夸張嗎?」
「公子不知道,我們愛家班也是愛吃班,打關外進中原,一路上倒也吃了不少香的,喝了不少辣的,如果問我們哪個城哪個鎮有什麼風景,知府大人姓什名誰?我們一概不知,可要是問我們哪家鋪子好吃,哪家的米煮起來最彈牙,這就問對人了,隨便班里哪個人都可以跟你如數家珍呢!」她比手畫腳,睜大眼強調,「真的,我沒騙你。」
浙漾看她正經八百的樣子,忍不住又想笑了。
「好好,我信你。」他忍著笑,溫和地道︰「燒鴨都快涼了,快吃吧,別餓著了。」
衫兒意識到自己又因為興奮過度而失禮了,連忙正襟危坐。
「公子,我還以為你昨晚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你是說真的,真要聘我們到你家去唱戲。」她吃著饅頭,小臉紅紅的。
「你很擔心我是騙你的嗎?」他含笑地望著她。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為什麼?」她嬌怯憐人的模樣看在他眼底,心中不禁一蕩。
「什麼為什麼?」她茫然抬頭,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怕我是騙你的?」他用目光鎖著她的眼,柔聲地問。
她胸口咚地大大一蹦,登時結結巴巴起來,「我……我……也……」
「嗯?」他側著頭,輕聲追問。
衫兒的雙頰熱燙,一雙小手像是沒處放,一下子模饅頭、一下子捏燒鴨的。「就是……因為……騙人是不好的。」
老天,她在胡誨什麼呀?
看她小臉紅成桃兒,瑩然的額頭都有汗了,他也不忍心逼迫她,輕輕一笑,轉移了話題。
「你今天的戲唱得真好,我從沒听過這麼好听精采的鎖麟囊。」
「你真的喜歡嗎?」她激動地抬起頭來,小臉發亮。「我一直擔心我唱不好,教你失望了呢。」
「我爺爺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他想著家里那個看戲成精的老頭子,不禁芫爾。「他總說一出戲要好,除了每一個角色要配合得天衣無縫外,當家的花旦更是整出戲的靈魂所在,花旦出色,戲自然光芒萬丈。」